“就附近村子的，看您疼的渾身都是汗，快喝吧。”劉二柱隨口糊弄過去。
一碗藥湯下肚，沒多久就起了作用，劉福生感覺腿疼的沒有那麼厲害了。
他長出一口氣，躺在已經溼透的破舊枕頭上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問道：“兒子，你睡著了嗎？”
劉二柱正好在想明天該乾點啥去，隨口說道：“沒睡。”
“嗯，等過幾天爹好受一些了，你就回去讀書吧。”劉福生語氣裡帶著堅定。
“爹，我不想上學了。”劉二柱搖頭道。
“學校裡有人欺負你？”劉福生想到自己兒子要給人做飯，就覺得他是受欺負了，有些生氣。
這熊孩子受欺負咋不說啊！
“不是，我是覺得已經十五歲了，該養家了。”劉二柱認真道。
“養個屁家，你爹又沒死呢！”
“再說我覺得你小子是個聰明人，在學校上學都能賺到糧食，這種腦袋瓜來當農民，那簡直是糟踐！”
“當年爹跟你一樣，其實也有機會讀書，你太爺爺跟我說，讓我去留洋將來才有真正的活路，可我貪著在家裡玩，覺得家裡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光，何必去跟那些洋鬼子瞎摻和？”
“結果呢？但凡我要是願意留洋，見識過真正的大城市，早就帶著你跟你哥去城裡了，何必當這泥腿子受苦受累？”
“所以兒啊，你以為我讓你上學，是為了讓你念那幾本破書？是不想讓你種地？”
“我讓你上學，是讓你學習先進的知識，將來有一天能走出去，開闊自己的眼界，只要你眼界足夠開闊，就算你沒啥技術，也會有大出息的！”
劉福生認真說道。
劉二柱則是內心震動無比。
難怪這一輩子不管自己娘怎麼跟自己爹鬧脾氣，但遇到事兒永遠都是聽自己爹的。
就自己老爹這番話，哪怕再過個幾十年上百年，估計也不會過時！
果然狐狸還是老的猾……咳，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
如果是前世，劉二柱或許就聽自己爹的了。
可惜他已經上過一次學，甚至有往後幾十年的人生經歷和見聞，懂得知識估計比初高中的老師都多。
上學對他來說，已經用處不大了。
他現在首要任務，是要先讓自己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不過這個爹有多倔，劉二柱是清楚的，想要讓他改變主意，必須有個好說法才行。
忽然，劉二柱想起大舌頭的話，沉聲開口：“爹，我跟大舌頭學醫，你覺得行不？”
“啊？”劉福生有些驚訝：“你是打算拜大舌頭當師傅？那老小子祖傳五代的醫術確實了不得，當初說是去縣城培訓，其實就是走個過場，培訓他的那人還不如他經驗多！”
“不過雖然是個好出路，只是……爹沒辦法幫你。”
劉福生越說聲音越小，很是尷尬。
劉二柱趕忙說道：“爹你彆著急，剛才我用同學的糧食去找大舌頭換藥材，他說看我上過學腦袋瓜聰明，願意收我當學徒呢。”
“還有這好事兒？”劉福生驚訝。
“我說要回來問問您，明天他應該就會上門問咱家的意思了，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今天實在是太晚了，爹，我先睡了。”
劉二柱想著盤算以後該做點什麼，想一個人靜靜，就用睡覺堵住了自己老爹的嘴。
正好剛才折騰了那麼久，再加上藥勁兒也上來了，劉福生也睏意十足，也就帶著十足的期待睡著了。
在夢裡，他兒子成了大舌頭的學徒，還學成出師，去縣城當了個大醫生，最後走向國際大都市，洋鬼子都上趕著求他給治病，大團結成捆成捆的往回賺，高興的劉福生呼嚕都不大了，變成了時不時傻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