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信猶豫不決,看一眼沈明月,再看一眼袁夫人。
一個是自己娘子,一個是自己親孃。
私心裡,他覺得兩個人都不對。
袁夫人身為婆母,怎麼能當眾往自己的兒媳婦身上潑髒水呢?
當然,沈明月也不對。
一個做兒媳婦的,被婆母說兩句,又能怎樣?為什麼非得還嘴呢?
如今可好,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倒把他給推出來了。
這叫他怎麼做?
打沈明月吧,他下不去手。
上回在沈明月屋裡,對沈明月動手,那是他吃醉了酒,一時昏了頭。
眼下他還清醒著,況且,他自詡風流雅士,怎能對女子動手呢?
不打沈明月吧,袁夫人又催得緊。
他這個當兒子的忤逆親孃,有違孝道。
他這邊左右為難,躊躇再三,袁夫人那邊跟催命似的,一聲緊似一聲。
“信哥兒!枉我生養你一場,你為了沈氏,居然連我的話都不聽了!聖人至純至孝,你這不孝子今日的所作所為,就是有違天子教誨!你不配做天子門生!”
天子門生?
沈明月捂著嘴笑了。
裴信文不成,武不就,至今還是個秀才,考了幾回,都沒摸到舉子的邊兒,如何稱得上天子門生?
袁夫人可真會往自己兒子臉上貼金。
“姐姐笑什麼?”柳音琇佯作焦急,“眼下鬧到這個地步了,姐姐還有心思笑呢,還不趕緊過來給袁伯母賠個不是,再與姐夫一道,給袁伯母磕頭認錯,袁伯母年紀大了,怎經得住這樣折騰。”
袁夫人頓時便捶胸頓足:“佛祖呀!你睜開眼看看,我嫡親的兒子和兒媳婦,還不如一個別人家的姑娘孝順!”
好一個善解人意的柳大姑娘,幾句話,就把這火燒得更旺盛。
有了柳音琇這幾句話挑撥,裴信哪裡還敢再猶豫,他舉手就打向沈明月。
“大爺!”
關鍵時刻,桔梗忽然開口攔住裴信,瑞香和繡球也忙擋在沈明月前面。
“大爺,奶奶,”桔梗行了一禮,“還是先回擷芳館瞧瞧吧,二爺來擷芳館,是找奶奶算賬的,二爺說,奶奶調閱東府舊賬,怕不是要在東府賬目上做手腳,將東府的錢都搬到西府,好填補袁家的窟窿。”
“我們勸不住,就請二爺在堂屋坐著吃茶,纖巧去伺候二爺,不知怎的,得罪了二爺,二爺一怒之下,就打了纖巧兩巴掌,不想纖巧身上竟然掉出一包碎銀子,二爺就說纖巧是賊,闖進纖巧的屋子,搜出好多東西來。”
“眼下二爺正捉住纖巧,說要報官去呢,奶奶快去勸勸,可別真的把事情鬧大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從桔梗說到“填補袁家窟窿”這句話開始,袁夫人就不哼唧了。
她臉色陰沉,硬是等著桔梗說完,才厲聲呵斥桔梗:“二爺真是這麼說的?”
她這麼一呵,方才說話很流暢的桔梗,就結巴了:“是……是這麼說的……”
一副後悔自己多嘴的樣子。
袁夫人越發生氣,當即便推開柳音琇,點了幾個婆子,要去找裴延算賬。
“母親去哪兒?”沈明月追出來,幸災樂禍地笑了兩聲,“母親可別忘了,國公爺有令,不許母親出門呢。”
“你!”
袁夫人紅著老臉,狠狠剜了沈明月一眼。
“我又不出國公府,就在西府走動,也不算違背國公爺的意思,要你這個小賤人多什麼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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