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面出了堂屋。
雙腳一沾外頭的地,就好像腳底安了輪子,嗖的一下溜了。
一眨眼,就跑出了月亮門。
沈明月怔怔地看著裴信消失的方向,不知怎的,竟然很想笑。
不滑稽嗎?
一個男人,調停不好親孃和娘子的關係,遇到點事情,跑得比兔子還快。
就這種人,還能指望得上什麼?
沈明月忽然懷疑,上輩子她被柳音琇關在地窖八年,裴信到底知不知情了。
窩囊成這樣的男人,怎會想著去爭天書?
怕是遇上饑荒,叫他去爭一口吃的,都難。
裴延比沈明月還錯愕。
印象中,大哥一直是個溫潤如春風的人。
他小時候淘氣捱打,也是大哥護著他。
無論他做了什麼,大哥總是會站在他這邊,無條件相信他。
有時候,裴延甚至覺得,大哥更像是他的父親。
可今時今日,大哥怎麼變成這樣了?
唯一覺得裴信正常的,怕就是袁夫人了。
“延哥兒,這是我們西府的事,你一個隔房的侄子,就別摻和進來了,趕緊回去吧。”
裴延看了看雙眼通紅的沈明月,定了定神。
“嬸孃,話不是這麼說的,我一開始便說,纖巧偷了我們東府的銀子,這件事我們東府就有權管,我看嬸孃傷得不輕,嫂嫂又寒了心,暫時無法理事,此事就交由我來處置。”
他不容袁夫人質疑,大喝一聲:“把齊媽媽拖上來!”
魏媽媽和孫大有家的,忙領著幾個婆子將齊媽媽拖上來。
眾人早就看齊媽媽不順眼了,有了今日的機會,少不得要暗中掐幾下,打幾拳。
齊媽媽有苦難言,跪在地上便磕頭求饒,隻字不提袁夫人,一口咬定是纖巧汙衊她。
“呸,你個老貨!”
纖巧一口啐在齊媽媽的臉上。
“我早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人,所以暗中留了一手,你當初找上我的時候,我跟你要夫人的一樣東西做憑證,要的就是夫人常年不離身的佛珠手串。”
“我當時說,我信不過,除非你拿了夫人用的佛珠手串給我看,我才信你,齊媽媽可還記得?”
齊媽媽的臉色剎那間就如同紙一樣蒼白。
纖巧便得意地笑了:“齊媽媽,我從小就服侍我們奶奶,雖說不如瑞香幾個跟奶奶親近,但奶奶對我也不算太差,還教我識字算賬呢。”
“我認的字不多,可已經足夠在夫人的佛珠上動手腳了!”
她忽然指著袁夫人手腕上的佛珠,尖聲道:“那佛珠上被我刻了幾個字,寫著我的名字!”
袁夫人下意識地扯下腕子上的佛珠手串,仔細看了一眼,便跟見了鬼一樣,立馬將手串揣進了袖子裡。
這番動作,無疑是告訴眾人,佛珠上有字。
她強作鎮定,頂著眾人各種各樣的眼神,斥責纖巧就是在胡說八道。
“這樣的丫頭留不得,曹媽媽,你快些去喊了人牙子來,把這丫頭剪了舌頭賣了!”
一眼瞅見齊媽媽正殷殷地看著她,袁夫人心下一橫,又道:“還有這個老貨!纖巧既然攀扯上了她,可見她也不是個好的,一塊兒賣了吧。”
齊媽媽剎那間就軟了下去。
“夫人……你……你好歹毒的心啊!”
她的眸中忽然閃著戾氣,大喝道:“夫人,你可別忘了,我知道你放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