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微微勾起嘴角。
“嘖嘖，今兒個的日頭是打從西邊升起來了？咱們的信大爺有一日也會覺得一個月的月錢多呢。”
沈明月冷笑兩聲，不慌不忙地坐進黃楊木的圈椅中。
“西府上下才多少人，一個月的月錢統共才多少？信大爺好好算一算，府裡下人一個月的月錢，還比不過信大爺在外頭吃一次花酒用的錢多呢！”
裴信的臉好似吃多了酒一般，唰一下便紅了，就連說話也都有些結巴。
“你……你胡說！我何曾吃過花酒了！”
沈明月便揚聲喊了瑞香來：“把孫大管事前兒個給我的賬本子拿來。”
裴信越發不自在：“什麼賬本子？”
沈明月越是不搭理他，他心裡越是發虛。
“沈明月，你不要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便時時刻刻拿賬本子出來壓人！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你若不是嫁給了我，到現在還是個叫人瞧不起的商戶女！”
疏忽間，沈明月的心口便猛地一陣劇痛。
終於說出來了。
原來在裴信的眼中，她始終是低賤之人。
可從前……從前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會兒他們新婚燕爾，也曾花前月下，你儂我儂。
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還是說，從一開始，她那情深義重的信郎就是裝出來的？
見沈明月始終一言不發，裴信越發摸不著底兒。
想再說兩句狠話，又怕說得重了，傷了沈明月的心。
得罪了沈明月，他找誰要錢去？
“小月，你仔細想想吧，自從你我成婚，我待你可不薄，方才生氣，也是因為你太過奢靡之故。”
“家中都沒錢過年了，你還要裝面子，見東府賞下人們月錢，你也跟著賞，你還是個當家的奶奶呢，就一點兒都不為家裡的生計考慮？”
沈明月挑眉，似笑非笑地盯著裴信。
“我不為家裡的生計考慮？信大爺說這個話，良心不會痛嗎？自從嫁到你們家，你跟夫人就成了甩手掌櫃，把家裡的爛攤子都丟給我。”
“享受的時候，你們孃兒倆次次不落，要出錢的時候，你們躲得比誰都快！”
既然撕破臉，那索性就把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攤開了說。
“裴信，我告訴你，從今往後，你別想再從我手裡摳一個子兒！想花錢，那就自己掙去！”
說話間，瑞香已經取了賬本回來。
沈明月朝著裴信指了指：“把賬本捧給咱們的信大爺，叫他好好瞧瞧，他這幾年在秦樓楚館是如何一擲千金博得佳人一笑的。”
裴信抓起賬本，翻了幾頁，便臉色大變。
“沈明月，你竟然叫人跟蹤我！”
“我何需跟蹤你？”沈明月笑了，“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需要我沈明月費心思？這上頭的賬，是花柳巷子的人跑到家裡來要的！”
裴信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從前她還沒想著叫人跟蹤裴信呢，這往後可要仔細盯緊了裴信，也好早點把那外頭的俏佳人揪出來。
“你……你胡說！”
裴信抓起賬本，便一頁一頁地撕爛，一邊撕賬本子一邊罵沈明月是毒婦。
“大爺愛撕就撕，這樣的賬本子，我那裡還有好幾本呢，哦對了，我忘記跟大爺說了，那日國公爺也瞅見這賬本子了，要不然，國公爺怎麼會動那麼大的怒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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