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球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走之前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沈明月摸索到蒲團，靠著矮桌坐了下去。
“為何如今才說？”
當初她嫁進裴家的時候，裴延不說，上輩子發生誤會，裴延也不說。
反倒是這輩子，她眼瞅著要脫離裴家，裴延才肯說出來。
真真是可笑。
以為她會為了昔日那點師生情分，便安心留在裴家，和裴信那種窩囊廢過日子嗎？
那裴延可就太小瞧她了。
“我從前不說，是覺得沒必要，你已經是我的嫂嫂了，我再說有什麼趣兒？”
沈明月眸色冷厲：“那為什麼眼下，你又要說出來呢？你說出來，又有什麼趣兒？”
裴延苦笑。
“眼下說，是因為你已決定要離開我大哥，我知道留不住你了，從此以後，你不再是裴家的大少奶奶，而是沈家的大姑娘。”
他的眼神忽然變得認真嚴肅起來。
“明月，我心悅你已久，不知你是否……”
“滾！”
沈明月抓起矮桌上的茶盞，便朝著裴延扔過去。
“你們裴家的人，一個個都很虛偽，叫我噁心得想吐！”
她忽然笑了。
笑聲十分癲狂。
“只要是姓裴的，我都覺得噁心，莫說是你裴二爺了，便是從我肚子裡爬出去的敏哥兒，我看見了都想掐死他！”
笑著笑著，沈明月又哭了。
“裴二爺，算我求你，你不要來招惹我了，好嗎？我是你們裴家人眼中低賤的商戶女，沒讀過多少書，渾身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配不上你們裴家人。”
“你也知道，我們沈家成了慶王的眼中釘，若是慶王得志，怕是我們沈家就要遭遇滅頂之災，到時候，你們裴家人還不得嫌棄死我？”
上輩子不就是這樣嗎？
裴延忙掙扎著下床。
他不顧傷口還沒長好，慢慢挪到沈明月跟前，一把摟住沈明月。
“明月，你聽我說，你相信我，有我在，沈家一定會沒事的，我不會讓慶王得逞的。”
沈明月本想掙扎著離開裴延的懷抱，可不知怎的，縮排裴延的懷中，她竟然覺得無比的安心。
一眼瞥見裴延的傷口，她又不敢掙扎了。
生怕掙扎得太厲害，會讓裴延的傷口再次崩裂。
“你拿什麼保證？”
沈明月哭著質問裴延。
“太子薨逝，慶王在朝中上下的名聲一直很好，說不定他便是下一個太子，等他榮登大寶，我們沈家，還有何立足之地？”
裴延將沈明月摟得更緊。
他目光沉沉，盯著照在窗稜上的日光。
半晌，才冷冷道：“那就讓他做不成太子，登不上那個位置。”
沈明月一怔：“你……你如何能辦到？”
“慶王手頭無兵，他也只能用些小恩小惠拉攏人心，樹一個賢德的好名聲，暗地裡卻蒐集了官員們那些個見不得人的事情，以此來要挾百官。”
“因此一事，與他結仇的人不計其數，想要扳倒手頭無兵權的慶王，還不容易麼？”
“只要慶王沒了，沈家的危機便也就解除了。”
真的這麼簡單嗎？
沈明月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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