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國朝西北邊防與屯田之策。”
殿內瞬間落針可聞。
蘇硯之執筆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唇角微揚——此題,他早有準備。
殿內只聞沙沙落筆聲。
蘇硯之提筆蘸墨,筆鋒如刀,在宣紙上揮灑:
“西北之地,沃野千里而民不耕,非地利不豐,實政令未善……”
他的策論條理分明,從軍屯、民屯利弊,到邊貿互市之策,甚至提出“以商養兵,以兵護商”的新思路,字字鏗鏘,句句切中要害。
這是十年寒窗的積澱,更是蘇家血脈裡的將門之才。
午後,皇帝親自閱卷。
年輕的帝王端坐龍椅,目光掃過殿下眾考生,最終落在蘇硯之身上。
\"蘇會元。\"皇帝指尖輕叩御案,\"朕聽聞民間有流言,說你的功名……來路不正?\"
殿內驟然一靜。
蘇硯之從容出列,躬身一禮:\"回陛下,臣的答卷就在御前——\"
他抬眸,目光清正,\"字字皆由聖賢書化來,句句俱是寒窗所得。\"
當內侍將蘇硯之的答卷呈上時,皇帝眸光一凝,忽然抬頭:
“你主張‘兵商合一’,就不怕邊將擁兵自重?”
殿內驟然一靜。
蘇硯之從容答道:“陛下,商路如血脈,兵權如筋骨。若血脈暢通,筋骨強健,何懼外敵?反之——”他微微一頓,“若血脈滯澀,縱有鐵甲,亦難久持。”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好一個‘血脈筋骨’!”硃筆一揮——“一甲第一名,蘇硯之,賜進士及第!”
暮色漸沉,宮燈初上。
蘇硯之一身輕快,踏出宮門。
遠處,蘇清瀾立在槐花巷口,手中提著一盞琉璃燈,笑意盈盈:“二哥,回家喝酒。”
第二日,汴京城的閒言碎語像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前幾日還在茶樓裡竊竊私語\"蘇家買通考官\"的長舌婦,
此刻挎著籃子擠在槐花巷,滿臉堆笑地往蘇家門房塞紅棗桂圓;
曾經譏諷\"獵戶之子也配讀書\"的酸儒,如今捧著賀禮在巷口探頭探腦。
\"蘇狀元可是開國以來最年輕的鼎甲!\"
\"蘇狀元可是出自咱們咱槐花巷!\"
\"當初誰說蘇家是破落戶?有眼不識泰山!\"
連隔壁街上陳御史夫人都探頭張望,小聲嘀咕:\"早知就該把閨女許給他……\"
蘇清瀾倚在門邊,看二哥被簇擁在人群中央。
他緋紅的官袍映著朝陽,像一柄出鞘的劍——那些潑在他身上的汙水,終究被這身御賜朱衣滌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