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子衿早已命軍中軍械司查驗過這精巧弩機。
奈何其構造精妙絕倫,機括環環相扣,若強行拆解,頃刻便會損毀殆盡。
偏是這巴掌大的殺器威力駭人。
就眼前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憑此物重創數名赤瀾精銳。
若能批次鑄造此弩......何愁打不回赤瀾?
蘇清瀾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可以。”
她向來不是那等迂腐的忠烈之士,既得生機,又豈會故作清高?
“但是圖紙不能給。”
為了防止他卸磨殺驢。
蘇清瀾慢條斯理地說道,“但是我可以幫你製作一批擊弩,只是……”指尖故意在傷處一按,疼得輕嘶一聲,“這精工細作的玩意兒,總得等我養好這身鞭傷再說。”
拓跋子衿聞言摸了摸鼻樑,這頓鞭子,如今倒成了這丫頭討價還價的籌碼。
但是還不得不答應,“好。”
就這樣,蘇清瀾的身份悄然轉變——從囚徒搖身一變成了合作伙伴,待遇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蘇清瀾在能下床晃悠的第一天,就出了帳子。
這次,蘇清瀾並不清楚自己的方位。
她扶著帳篷門抬眸,峽谷裡的霧氣正順著山崖往下飄。那些白濛濛的霧氣像有生命似的,在帳篷之間繞來繞去,把整個營地變成了霧海中的一座孤島。
這地方比她想的還要險惡,兩邊都是陡峭的懸崖,唯一的出入口都藏在流動的霧氣後面,連只鳥都看不見。
“還真是小看這個紫眼睛的傢伙了……”她摸著手上還沒好的鞭傷,冷笑了一聲。
能把軍營藏在這種鬼地方,他手下肯定有十分深諳“詭道”之術的高人。
蘇清瀾自從能下地走動後,便再不肯在床上用膳。
這日清晨,她跟著引路的侍衛,來到營地邊緣那頂充作伙房的灰布帳篷前。
“就這兒?”她挑眉看著眼前冒著炊煙的簡陋帳篷,布簾上還沾著昨夜未乾的露水。
侍衛低頭稱是,正要通報,蘇清瀾已自行掀簾而入。
帳內蒸騰的熱氣撲面而來,混著肉湯與粗麵餅的香氣。原本喧鬧計程車兵們突然安靜了一瞬,卻又在看清來人後繼續各忙各的。
拓跋子衿不知下了什麼嚴令,那些曾在她身上流連的猥瑣目光竟都銷聲匿跡。
蘇清瀾今日穿著士兵常服,靛青布衣用腰帶利落束起,長髮也學男子般紮成高馬尾。
這身打扮雖樸素,倒比那些層層疊疊的裙裾自在多了。
蘇清瀾站在伙房門口,正巧看見拓跋子衿端著個漆木食盤,大搖大擺地往角落走去。
他往那兒一坐,周圍二十尺內立刻像被施了法術似的,轉眼就空出一片地兒來。
“紫瞳閻王”這外號可不是白叫的——誰吃飽了撐的敢跟活閻王同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