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癱倒在地,雙手死死掐著自己咽喉的傷口,卻止不住鮮血噴湧。
一雙驚恐的眸子越來越大,然後倒在血泊裡,死寂一片。
沈如煙蜷縮在紫檀案几下,金線繡鳳的裙襬浸在血泊裡。
老者枯爪一探,硬生生將她從桌底拖出。
沈如煙受了驚嚇,滿屋子都是血腥,滿屋子都是瞪大的死人眼!
“啊——”
沈如煙的尖叫聲在死寂的府邸中迴盪,卻再無人應答——大皇子府上,已無一個活口。
琵琶女冷眼掃過癱軟在地的沈如煙,說道:“這個,暫且先活著。”
沈如煙驚恐地看著琵琶女:“你們……是沈家人嗎?”她顫抖著扯著琵琶女的袖子,“是父親派來救我的嗎?”
琵琶女腳步微頓,沒有回答,只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轉身走了出去。
妖風捲著砂礫呼嘯而過,颳得人臉如刀割。
這般天氣,連最勤快的商販也縮在屋裡溫酒,街上只剩個誤了時辰的醉更夫,裹緊破襖踉蹌前行。
打更的老漢頂著呼嘯的北風,步履蹣跚地走在空蕩的街道上。
行至大皇子府前,那扇平日緊閉的朱漆大門竟被狂風吹開了一道縫隙。
老漢不由得停下腳步,渾濁的老眼透過門縫張望。
奇怪,今日府前竟不見一個護衛。
要知往日裡,這些凶神惡煞的侍衛最是跋扈,沒少呵斥他這個更夫。
“怪事……”老漢喃喃自語,卻又立即搖頭,加快腳步離開。
狂風裹著砂石,將朱漆大門吹得哐當作響。
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咔滋”聲,時而洞開,時而緊閉。
打更老漢鬼使神差地折返回來,枯瘦的身影釘在石階前。
晨光漸起,街上陸續有了人聲,賣炊餅的王二瞧見他,遠遠吆喝:“行三,杵那兒當門神呢?”
這一聲驚得他渾身一顫。
太靜了!
任狂風如何嘶吼,府內竟無半點人聲犬吠。
整座府邸像被抽乾了生氣,只餘死寂在風中發酵……
行三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上前兩步,湊近那黑洞洞的門縫。
“嘔!”
濃重的血腥味如實質般撞上面門,燻得他踉蹌後退。
老更夫一咬牙,雙手抵上朱漆大門,猛地一推。
“啊!!!”
慘叫聲撕破清晨。街邊商販們驚愕轉頭,只見行三跌坐在地,褲襠已溼了一片。
晨光穿透洞開的府門,將地獄般的景象照得纖毫畢現:青石地磚上,乾涸的血漬如潑墨畫般猙獰;幾具新鮮屍首仍在汩汩冒血,熱氣在冷風中凝成血霧。
“殺……殺人了!!”
大皇子府遭人血洗,闔府上下無一活口。
從府中侍衛到內院姬妾,乃至看門犬、籠中鳥,皆被屠戮殆盡。
現場血跡斑駁,屍橫遍地,顯見行兇者手段狠辣,對大皇子懷有深仇大恨。
另外,官兵搜查大皇子府時,在密室中發現了一座規模駭人的兵器庫:寒光凜冽的利劍、精鐵打造的彎弓整齊排列,還有大量的脊翼箭。
更令人心驚的是,兵器庫暗格裡還藏著邊關佈防圖,重要隘口均用硃砂標註。
“這哪是皇子府?分明是zao反大營!”大理寺卿明璟驚得頭皮發麻,趕緊把事情如實上報!
一時間,汴京流言驟起。
“難怪被滅門,這是有人替天行道啊!”
汴京茶肆裡,說書人已編出新段子——《貪心不足蛇吞象,謀逆皇子終遭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