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花當即快速清點了一遍，滿意地點頭，“您怎麼稱呼？”
這老頭子就這麼放錢，收購古董跟他破竹筐一樣隨意，不是可以小覷的。
“喊我周老頭就行。”
老頭子用那隻右眼始終打量著鬼市來往的每一個人，目光如有實質地盯著對方身上的包袱，彷彿能透過麻布袋看到貨物本身。
他眼睛不得空，嘴上還是對李桂花重複，有貨儘管來找他。
見他忙，李桂花懷揣鉅款，此時也沒有了逗留打聽的心思。
這錢她已經想好了用處，拿出一千放手裡週轉，剩下的一萬九全部存進銀行，先吃利息。
等她把收破爛的渠道和人脈全部打通，她得想辦法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廢品回收站。
現在國家試點剛剛開放，城裡已經有了除了國營飯店之外的私人飯店，還有了縣城裡許多沒見過的新奇貨物售賣。
她得利用先知搶佔東風，爭取先在縣城裡落穩腳跟。
從銀行出來時間還早，她在路邊隨手買了兩個大饅頭，去城裡的廢品回收站轉了一圈，發現城裡廢品回收比縣城裡普遍高出一層來。
在心底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成本，她打算買輛三輪車。
若有耐心，在廢品回收站假以時日說不定也能淘到成色不錯的三輪車，但太被動。
捏著口袋裡的一千塊錢，李桂花心潮澎湃地去了百貨商店。
這還是她頭一次敢踏進這裡的門檻。
上輩子死之前，老頭子在世時，她是童養媳，吃穿用度全是李家的錢，不敢朝這裡看一眼。
老頭子走後，她要將三兒一女養活，撫養長大，從此都得避開這種和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了。
進了門，滿屋子琳琅滿目的商品，李桂花挨個打量了一遍，給女兒一家買了些小玩意。
最後才逮著一個售貨員問：“恁好，請問哪有賣三輪車的？”
對方見她一身窮酸樣，但手上大包小包提著的東西不少，笑著指了指路，“大媽，有錢不給自己買件像樣的衣服？”
李桂花看了看自己身上，穿得挺乾淨，沒毛病。
謝了對方的好意，她徑直去看了三輪車。
嶄新的車身彷彿閃著光，李桂花看中一輛，問了價格才知道，沒有工業券得貴將近五十塊錢。
一輛三車輪，得花兩百八十塊。
每年村裡會根據指標發工業券，但自從給老大攢夠一輛腳踏車後，她就將後來的工業券全部和人兌換了東西。
在她心裡，老三馬上要出去讀大學，攢券買腳踏車沒必要。至於二兒子……就在村裡當村醫，偶爾急了能騎村裡的腳踏車，也沒必要買。
對此，剩下兩個兒子頗有微詞，但老三吃了一頓肉就住了嘴，二兒子當時沒表現出任何不滿，她現在心裡清楚，李文兵指不定在心裡如何咒罵她。
自己苦了一輩子，從未給自己買過什麼東西。
旁邊有聲奚落聲笑起，“老闆，您賣東西時可得把人看準了，別有些人嘴上說得痛快，一分錢都拿不出來，還把您店裡給燻臭了！”
肖蘭蘭和年輕女人一起走過來，肖蘭蘭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算是和李桂花打了招呼。
她因為昨天的事心情不好，和閨中好友來城裡散心順便吐槽，沒想到這麼快會再次遇見李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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