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慧呆愣半晌，扯了扯婆婆的衣袖。
“媽，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李桂花現在已經是將近五十歲了，開口承諾給僅比她大幾歲的兩人養老，這合適嗎？
說句不好聽的，將來李桂花走了，那王家老兩口都還沒走，這承諾豈不是要他們小輩來兌現？
李桂花點頭，當著眾人的面，將剛才的話又補全了。
“以後就算我離開了，我李家只要還有人，就給王家養老。”
小腳婆子呸了一口，總覺得李桂花這話只是嘴上說說罷了，“你願意，你問問你兒子你兒媳，他們願意嗎？嘴上跑馬車這種話，誰不會說？”
嚴慧面對李桂花的眼神，忍著不適點了頭，“我代表老大，願意。”
“夠了，我們還沒分家，我說話就算數。”
李桂花讓嚴慧去拿紙筆，“你要是不放心，我給你寫個承諾書，讓兩個村的村主任都做個見證，要是我李桂花哪天沒有做到承諾的事，就讓村裡沒收我的祖宅，我家所有的一切去充公！”
周圍人議論紛紛。
“李文兵去坐牢，已經是造了報應了，李嬸主動承諾替人養老，這種事可從來沒聽說過！”
“也算是有責任心了……”
“還不趕快應了，不可能真讓人家癟肚子的兒媳婦生了孫子送家裡去吧，這種事是人能幹的嗎？骨肉血親啊，誰能狠下心！”
小腳婆子被李桂花的陣勢唬住，不由得動了心。
可仔細想，還是覺得划不來。
“你賠我一個兒子，我王家是能傳宗接代的！你家給我們兩個老鬼養老有什麼意思，後繼無人，以後下地見了祖宗，祖宗不拔了我們的皮？！”
小腳婆子的村主任覺得難為情，連忙將人拉到一旁去做思想政治工作。
這件事李家給出這種承諾，已經是最有情有義的結果了，再鬧下去，王傢什麼也得不到！
李桂花倒是半點沒有含糊，當場將家裡的糧食全部拖了出來一分為二。
將其中一半給了王婆子帶來的侄子們，“這些糧食和菜，幫你們嬸嬸扛回去，以後每個月月初我們李家會派人送米麵糧油和菜、肉過去，另外，我每個月工資二十元，這是村裡都知道的，以後我每個月拿出十塊，孝敬王家的，大家在場的都幫忙做個見證。”
話一說完，也當場給了十塊錢。
小腳婆子被李桂花這一番動靜，鬧得是半點抗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揣著錢和糧食往回家的路走，恍恍惚惚地想起來，自家短命的兒子其實早就不行了。
李文兵是後來接手的醫生，那時已經是強弩之末。
她望著天上，“兒啊，這是不是你在天上給爹媽許的福？”
比起真要個嬰兒來養，李桂花給的這條路，反倒是令她們最享福的。
自個家裡有多少銀錢，養大一個兒要花多少，小腳婆子心裡稍稍還是有數的。
不管怎麼說，李桂花是個厚道人。
她開始理解，為何這人會收趙春蘭為乾女兒了。
想到這，小腳婆子狠狠嘆了一口氣。
都是苦命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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