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蒂不甘心地咬著牙，恨恨轉過頭。
“我輸了！”
東方少年搖搖頭，轉身收拾起球拍，漫不經心說道：“行了，別勉強了，打個球而已，搞得我像是用刀逼著你認輸似的。”
貝爾蒂感覺肩膀又重了幾分，抬頭看向波爾克，他面上滿是嚴肅的表情。
貝爾蒂嘆了口氣，鄭重向東方少年鞠躬：“我……輸了！謝謝……指教！”
東方少年眯著眼笑了起來，隨手從網球包裡掏出個糖塊扔了過去。
“這才乖，不哭，給你糖吃。”
貝爾蒂下意識接住糖塊，頓時漲紅了臉。
“你這……無禮的傢伙，我才……沒有哭呢！”
東方少年沒再理貝爾蒂，吹著口哨回頭繼續收拾起東西。
波爾克徐徐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不理，仍舊悠閒地吹著流氓哨。
貝爾蒂忍不住了：“我兄長……在問你話！”
少年後知後覺地回頭。
“哦呀，你在跟我說話嗎？”
又打量了波爾克一陣：“光頭哥很面熟啊，你是那個……失禮了，名字太長，記不住。”
波爾克並未生氣，而是平靜的自報家門：“我是尤爾根·巴里薩維奇·波爾克，你可以叫我博格。少年，你的名字是什麼？”
“呵，我叫伴田剎那。”
波爾克點點頭：“我記住你的名字了，你很不錯，很希望能與你交手。”
伴田剎那笑道：“光頭哥想要給你弟弟找場子嗎？這不就是現成的場地？咱們走兩球？”
波爾克皺眉，對剎那這種東方形式的發言很不習慣，但大致也能明白剎那的意思。
他面無表情道：“現在？和穿戴負重的你對打嗎？我不感興趣。”
“什麼？”一旁的貝爾蒂瞪大了雙眼，對方竟然穿著負重？自己居然沒有發現絲毫端倪！
伴田剎那意外地看了波爾克一眼，歪頭想了想，釋然一笑。
“不愧是德國的超新星，有一套。既然你不想打，那就拜拜咯。”
波爾克神情嚴肅道：“不管你是哪個國家的，希望下次U17，能有機會和你交手。”
“呦，那可夠嗆了，我才初一，光頭哥你都高一了，咱倆不是一屆的。”
剎那朝訓練室門口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道：“當然，光頭哥你要是實在等不及，可以選擇留級。”
波爾克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不置可否。
…………
伴田剎那走遠後，波爾克扶著貝爾蒂搖搖欲墜的身體，帶他來到了休息區。
“怎麼樣，還有力氣覆盤嗎？”
貝爾蒂閉目感受了一下：“覆盤勉強可以，但明天的單打一我恐怕沒法上場了。抱歉，兄長，給你添麻煩了。”
波爾克點點頭：“關於你的懲罰，等你恢復之後再說。明天的比賽，我會讓他們在四場內解決的，不需要你出場。”
話頭一轉，波爾克問道：“你輸的理由，想來不用我多說了。我是從你們第三局開始看的，之前的對戰不瞭解。你是什麼時候，被他算計到的。”
貝爾蒂忍痛回憶了一下：“第一局，第4球。”
隨後又補充了一句：“第一球，我丟了分。第二球開始，我用了能力‘AI’，之後再沒有失分。”
波爾克想了想：“第4球嗎……換句話說，他只用了兩球，就看出你的能力AI的缺陷了。”
貝爾蒂恨恨點頭道：“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是這樣的。”
波爾克不由讚歎道：“了不起的洞察力。你的AI，是在來比利時的前一天，將多年的積累消化蛻變，進化出的網球能力。這種能力，可以透過高速運轉的精神力，將交戰對手的比賽資料、擅長招式、戰略方法、習慣與性格等資訊全部進行統籌收集，藉助你300的IQ進行綜合推理，評估出高效的攻略法。從而將對手建立AI模型，進行全面掌控。可以說，你的能力幾乎是資料網球的巔峰。
進入AI狀態，你的計算能力甚至不輸於電腦。
因為時間有限，你和弗蘭肯斯坦納打了一局搶七進行測試，他被你7:0輕鬆拿下。當時，旁邊有5個職業級別的測評師，只有一人感覺這個能力有些不對勁，但卻說不出原因。沒想到，這個東方少年……”
貝爾蒂皺眉道：“職業級的洞察力，甚至還要更厲害嗎？”
波爾克點頭，繼續推理道：“從剛看到你們之間的對戰，我便感覺不合理。在第三局的第二球，第五次回擊時，如果他選擇左下方的追身球，你應該會疲於應對。但他卻選擇攻向你的正手方，一個特別舒服的位置。在這裡，你至少有15種可以回擊的球路。”
貝爾蒂回憶了一下：“準確的說，有17種。”
“那麼，對你的AI來說，選擇多和選擇少，哪一種的影響更大呢？”
貝爾蒂不說話了。
“如何，這就是問題所在。無論選擇有多少，你的AI都能迅速從中找到最優解。但相對的，選擇越多，你需要投入的計算就越多。人腦畢竟不是電腦，大量的高頻運算，會給你的精神帶來龐大的負擔。
而且，你的AI不能隨時開始或停止，一旦發動，就會一直源源不斷地產生消耗。如果高頻率地不斷停止和催動，就像不斷強行開機和關機的電腦一般，造成系統的全面崩潰。
所以，那個東方少年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前期適當給你壓力，引出你的AI，再將球喂到最舒服的地方，讓你下意識地進行高頻運算，從而不斷消耗你的精神力。最後，靜靜地等你自我毀滅就行了。
這就是為什麼你們打了這麼久，一直只是底線的反覆拉力。因為底線回球，可選的球路遠比上網和短球要多，會給你增加額外的計算。
而且，打了整整四局，你真的成功建立起這個東方少年的AI模型了嗎？”
貝爾蒂嘗試回想了一下，在心裡暗罵：這個混蛋，用的都是最為大路化、常規化的打法，根本沒有洩露出一點個人特色。作為拉斐爾·費德勒的弟子，連那個曾經的世界第一男單選手的任何知名技巧都沒有用過。
老子建模建了個寂寞。
貝爾蒂搖搖頭，帶著疑惑問向波爾克：“兄長，從剛才開始，我就想問，你是怎麼發現那個傢伙穿戴著負重物的？我與他酣戰了四局，竟然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雖然兄長你的實力遠勝於我，但我不覺得我的洞察力不如你。”
“東方有句話，當局者迷。你在對戰場中，只能關注到眼前的景象。有些細節，從你的角度是無法看到的。”
波爾克掀開上衣，露出裡面貼身穿的衣物：“如果只從他打球的姿態上看，我同樣看不出絲毫破綻。但從我的視角，可以看到他跑動時袖口和褲腳裡面隱藏的衣物，他穿著和我一樣的脈衝訓練服。”
貝爾蒂睜大眼睛：“他竟然會有脈衝訓練服？這種訓練服整個世界只有12件而已。也對，以他老師的地位，有資格獲得一件也是理所應當的。”
波爾克回憶道：“大約七年前，天降特殊金屬，落在公海的一座小島上，這個地方距離霓虹國不遠。其中，大部分的金屬被用於科研，散碎的12塊材料被製作成這種特殊訓練服，能給人的身體施加脈衝刺激，模擬負重的訓練狀態。這12件特殊訓練服，我們德國拿了3件，法國、瑞士、西班牙各2件，美國與希臘各1件，剩下的一件就在他這裡了。”
貝爾蒂臉色很不好看：“我記得，脈衝訓練服最低檔，也能施加近乎於100千克負重的肌肉刺激。即使是現在的我，在最低檔的脈衝壓力下，最多隻能堅持1個小時。他竟然能以這種自然的姿態與我對戰，甚至讓我察覺不到任何端倪，這個東方人果然可怕。將來，說不定是我們德國的隱患。”
波爾克凝重地同意道：“他的基礎幾乎無懈可擊，風格藏而不露，很可能是東方國家秘密培養的人才。”
貝爾蒂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慘敗，但並非毫無收穫。”
“不錯，貝爾蒂，既然你已經知道你的不足之處，接下來的道路，想來你也做好心理準備了。”
“啊，是雙打吧。”
“嗯，你就以雙打作為職業道路的奠基石吧。現在的你，需要一個得力的好幫手！”
…………
“嘿，Coolguy！今天怎麼訓練的這麼晚啊？”
一個精神小夥開啟車門，衝著伴田剎那熱情地打著招呼。
剎那走進車後座，笑道：“抱歉啊，約翰，讓你久等了。有幾個熱情的德國朋友非要和我打招呼，沒辦法，只能花點時間陪陪他們。”
約翰撓撓頭，繫好安全帶：“德國佬很熱情嗎？我感覺他們總是很嚴肅的，跟我初中的訓導主任一樣都是老古董，哪有我們愛爾蘭人好客。”
剎那揶揄道：“我記得上次你提到初中的訓導主任，滿嘴都是黑絲和36G。怎麼樣，約成功了？”
“嘿嘿嘿嘿……老處女的滋味很正啊！我準備在她今年35歲生日跟她求婚！”約翰發出一陣lsp一樣的怪笑，滿臉都是眉飛色舞。
“嘖，你是真的勇。我記得你才20歲，她都能當你媽了。”
“切，你們東方人就是這點保守，年齡不是問題，我們可是真愛！”
聊天間，剎那看了看窗外：“約翰，今天好像不是去賓館的路啊。”
約翰點點頭：“嗯，老闆今天要找你。”
“哦呀，我還以為大叔把我忘了呢，半年多沒和他見面了。”
“好像是說有很重要的事情。Coolguy，老闆的別墅有些遠，你先休息一會吧，我給你放點輕音樂。”
剎那點點頭，放鬆地靠在後座上，聽著舒緩的音樂開始小憩。
…………
在剎那走後，施特拉斯堡網球俱樂部頓時轟動了起來。
就算博格他們不主動宣揚裡面的對戰結果，外面的人又不是瞎子。
裡面總共就四個人，最先出來的長髮德國小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臭著臉就開始跑步。別人沒等搭話，他就跑沒影了。
他呼吸平穩，身上乾淨，也沒有流汗，一看就是個旁觀者。
第二個出來的東方少年，明顯經過激戰，卻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最後，博格扶著半死不活的貝爾蒂出來了。
誰跟誰打，誰打贏了誰，這不是一目瞭然？
圍觀的人不乏有眼尖的，將知名度不低的貝爾蒂認了出來？
我的天！沒有看錯吧！德國U14主將被一個不知名的東方少年打敗了？
他們的情報能力哪裡能與德國隊相比？自然不知道剎那的背景。
這個訊息也像病毒一樣瞬間傳遍了所有前往比利時的參賽隊伍。
另一邊，剎那聽著舒緩的音樂，已經沉浸在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