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晦氣,今天新王妃進門,我們不能去沾沾喜氣,只能待在這個鬼地方,都怪這個廢人。”
“小聲點,別讓她聽見了!”
“怕什麼,她一個棄婦,能把我們怎麼樣?”
姜寧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的眼睛看不見,斷了雙腿,拖著病體苟延殘喘,下人已不再有所避諱。
然而即使瘦得已不成樣子,臉頰深深凹陷,頭髮形如枯槁,在冬日裡穿著一身破爛到包漿的單衣,也依舊能夠看出她那張曾經姣好驚豔的面容。
她曾是京城第一貴女,一曲霓裳舞名震宮廷。
亦是神醫世家的傳人。
也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平成王的王妃。
姜寧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正當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王妃?您怎麼來這了!”下人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
“都下去吧。”女人的聲音既傲慢又急切。
不久,門被關上了。
姜寧聽著那陣腳步聲朝她走來。
陸飛雁著一身喜服,妝容明豔,頭上珠翠環繞,每一樣都價值不菲,卻也都是走路的負累。
可饒是如此,陸飛雁還是來了,她等這一天很久了,早就迫不及待了。
看著眼前瘦如枯骨的眼盲女人,陸飛雁笑了:“姐姐,今天是我嫁給元辰的大喜日子,這身喜服上的金絲銀線,是他特地訪遍江南尋來的,還有這珍珠,是姜大哥特意去南海為我尋來的,最大最圓的一顆……”
想到什麼,陸飛雁突然頓住了:“啊,真不好意思,我忘了,姐姐你什麼都看不見。”
“你到底想說什麼?”
姜寧心若死灰,聲音細如遊絲。
她的悲劇,大抵就是她的夫君蕭元辰和兄長姜瀾從戰場上回來,把這陸飛雁帶回王府開始的。
他們說起陸飛雁,眼神裡都有光,是陸飛雁從敵營裡救出了他們,是陸飛雁為他們抗下致命一擊,是陸飛雁將他們帶出危險的沙漠。
如果沒有陸飛雁,他們早就死了,他們要她一定要善待她。
從此,曾經對她敬重有加的夫君對她冷漠疏離。
曾經將她捧在手心的兄長對她總不耐煩。
京中貴女獻舞,陸飛雁也要參加,兩人便逼著她退出成全陸飛雁。
她沒答應,怎知那天去山寺裡祈福,卻被山匪截了道,等到被人發現時,她已遭了凌辱,衣不蔽體地躺在山中,斷了兩條腿,亦不能再生育。
“你若是早肯退出,也不必去那山寺祈福,也不必遭這罪,這都是你咎由自取。”
她換來的,只有蕭元辰一句冰冷的話。
後來,陸飛雁不知怎麼弄壞了眼睛,她的貼身丫鬟一口咬定是她把藥粉放在了陸飛雁的手帕上,只因她嫉妒陸飛雁和蕭元辰走得近。
姜瀾拉著她,叫她一人做事一人當,把眼睛換給了陸飛雁。
再後來,陸飛雁從樓梯上摔了下去,舊疾復發,想要以心頭血醫治,那兩人不顧她一個又瞎又瘸的如何把一個女將軍推下樓,卻急切地將她的心頭血剜給她……
“姜寧,從第一天看到你,我就在問自己,憑什麼你有那麼恩愛的夫君,那麼疼你的兄長,還會醫術,會跳舞,所有人都喜歡你,”看著她,陸飛雁露出猙獰的笑,“我卻出身卑微,受盡折磨,不過沒關係了,現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今天是我和元辰哥哥大喜的日子,我就再送你份禮物好了,”陸飛雁說著湊近她,“那些山匪是我安排的,你身邊的丫鬟春桃也是我買通的,至於你的心頭血,我根本不需要,全都倒掉餵狗,可惜這樣你都不死……”
“你這個賤人!”姜寧猛一怔愣,立刻嘶吼出聲,眼淚止不住地流,“我對你有絲毫不好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陸飛雁來到王府之後,她雖心裡不舒服,可陸飛雁不斷示好,與她姐妹相稱,姜寧自問對她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