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雙偽裝成厲無魂的深陷的眼窩中，魔瞳深處彷彿有冰冷的漩渦在無聲轉動，衡量著利弊，壓抑著翻騰的魔性。
短暫令人窒息的沉默後，林風抬起了頭，那張枯槁刻薄的臉上面無表情，直視著血骨尊者那雙渾濁卻深不可測的眼睛。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如同冰錐墜地，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冷硬。
“師兄厚愛，師弟心領，只是……”
林風的目光掃過面如死灰、眼中僅剩一絲微弱希冀的趙媚兒，最後落回血骨臉上，一字一頓地道。
“若我說不呢？”
一時間這五個字，如同冰珠砸在寒鐵之上，在死寂的陰骨殿內激起無形的漣漪。
趙媚兒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林風，絕望的眼中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微弱光芒，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恐懼。
前輩他拒絕了，他為了我拒絕了血骨尊者，這……
狂喜只持續了一瞬，巨大的擔憂便攫住了她的心臟。她知道血骨的恐怖，主人雖然強大，但畢竟只是結丹初期巔峰啊！
“厲無魂，你放肆！”周通勃然大怒，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指著林風厲聲尖叫。
“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師尊說話。師尊您看看，這老東西給臉不要臉，他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裡，快拿下他，把這賤婢……”
“閉嘴。”然而血骨尊者一聲低喝，聲音不大，卻如同悶雷在周通耳邊炸響，震得他氣血翻湧，後面的話生生噎了回去，臉上血色盡褪，驚駭地看著自己的師尊。
血骨尊者臉上的和藹笑容絲毫未變，甚至那渾濁的眼睛裡都看不出半分怒意。
他只是深深地看著林風，彷彿要將他從裡到外看透。
那股無形如同深淵血海般的威壓，卻如同潮水般無聲地瀰漫開來，緩緩壓向林風。
殿內光線似乎都黯淡了幾分，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漿，趙媚兒和五名聖女感覺心臟都要被捏爆，連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林風枯槁的身軀挺得筆直，周身魔元無聲運轉，暗金魔丹在丹田內滴溜溜旋轉，散發出凝練的毀滅氣息，死死抵住那山嶽般的壓迫。
他面無表情，魔瞳深處一片冰寒死寂，與血骨那渾濁卻深邃的目光無聲對峙。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拉長，幾息之後，血骨尊者緩緩收回了目光，臉上那和藹的笑容似乎更盛了幾分，甚至發出一聲低低的，意味不明的輕笑。
“呵呵，厲師弟果然不同以往了。”
他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絲惋惜，又彷彿只是陳述事實：“既然師弟不願割愛，那便罷了，老夫豈是強人所難之人？”
“師尊？”周通瞪大了眼睛，完全無法理解，師尊親自出馬，本以為手到擒來的，竟然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