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聚緣散，識與不識，不過一念。”
男子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輕輕嗅了一下茶香，目光再次投向林風。
那深邃的眼眸彷彿能看穿他識海深處隱藏的一切秘密，包括那蟄伏的魅姬。
“在下道痴，踏尋天下一切道法，今日有緣在此破廟相遇，不妨論一論道？”
“道？”林風眉頭緊鎖，心中的警惕絲毫未減，但見對方似乎並無立刻動手之意，他緊繃的神經略微鬆弛一絲。
順勢在蒲團上盤膝坐下，目光卻依舊如刀鋒般銳利，“林某之道，唯‘噬’而已，吞噬天地元氣，吞噬萬物生機，吞噬強者神魂，以彼之力壯吾之身。”
“此道直指力量本源，何須他論？”
他的話語帶著化神後期巔峰的自信，與魔修的偏執。
吞噬，是他力量的根基，是他復仇的倚仗，是他突破一切的依憑。
“哦？吞噬之道？”
中年男子輕輕放下茶杯，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那嘆息中似乎蘊含著一絲看透世事的悲憫。
“林兄以為，吞噬萬物，便能掌控一切，便能超脫束縛麼？”
林風眼神一厲：“自然，力量便是道理，吞噬越多，力量越強。”
“終有一日，踏破此界樊籠，碾碎一切枷鎖。”
“是嗎？”中年男子微微搖頭，目光平靜卻帶著難以言喻的穿透力。
“萬物有度，過猶不及，林兄的吞噬，霸道絕倫，奪天地造化，卻也……”
他頓了頓，聲音如同亙古不變的法，則在陳述一個事實。
“奪天地造化者，亦被天地所禁錮。”
“你吞噬得越多，與此界因果糾纏便越深，天道對你的排斥與壓制便越強。”
“你以吞噬為舟，欲渡苦海，殊不知，這吞噬本身，正在為你打造最堅固的囚籠。”
“吞噬之力越強，囚籠的枷鎖便越緊，你自以為在積累破界的力量，實則是在不斷加固束縛自身的牢籠。”
“此乃，作繭自縛。”
“作繭自縛？”
轟隆，林風的識海，彷彿被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中。
中年男子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內心最深處的迷茫，與不甘上。
他吞噬趙國、吞噬玄道宗、吞噬鬥邪派、甚至吞噬了鐵巖和雲崖的元神……
力量確實在增長，但那天道壓制形成的無形壁障，卻越來越厚實，堅不可摧。
吞噬得來的力量，如同泥沙堆積，看似巍峨，卻始終無法突破那層薄而堅韌的膜。
甚至感覺那膜，隨著力量的增長也在同步變強，這正是他心中最大的困惑與憋悶，卻一直無法參透。
此刻，竟被這神秘人一語道破。
“你……你怎知……”
林風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那是道心被撼動的徵兆。
他死死盯著中年男子，“你既知此弊端，可知化解之法？”
中年男子端起茶杯，淺淺飲了一口，目光再次望向那尊殘破的佛像，眼神悠遠，彷彿穿透了時空。
“化解？”他放下茶杯，臉上浮現出一抹極其複雜，難以言喻的笑容。
似悲憫，似瞭然，又似一種洞悉未來的深邃。
“世間萬物，因果迴圈，有因必有果，有束縛亦有解脫之道。”
“然，此道非言語可傳。”
他重新看向林風，那眼神彷彿已經看到了林風未來，某個至關重要的節點。
“三年之後，你自會知曉，那時，一切自有分曉。”
“三年後？”林風心中劇震。這時間點太過明確，又太過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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