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被高聳的崖壁切割成碎片,斑駁的灑在狹窄的山道上。
從未出過蘭陵城的少男少女們眼睛都忙不過來,一邊趕車,一邊嘰嘰喳喳大聲跟旁邊的人分享自己的感受。
老牛們走得很慢,車輪碾過碎石,發出細碎的脆響。
齊初五坐在最前面的牛車上,五指輕輕敲擊刀柄,聽著身後傳來的快樂笑聲,他神情略有恍惚。
很多年前,他也曾被人叫過少爺。
他父母是蘭陵城裡很有名氣的藥材商人,因為醫術高明,收費又合理,每年往來於雲州府和蘭陵之間不下五十次。
只可惜,他甚至還沒學會看醫術,父親的商隊就在大黑山中被山賊襲擊。
後來母親、叔父、嬸嬸……
齊家所有人都死在了這條商路上,甚至還被扒皮抽筋,懸掛在樹上示眾。
陳家的人死得冤嗎?
那些被他們庇護的商隊死得冤嗎?
讓齊初五來回答的話,他只有兩個字,不冤!
就連蘭陵城裡的這些孩子都知道,那些光鮮亮麗的陳家少爺、徐家公子,都是喝著蘭陵人的血長大的。
嗖——
忽然之間,一支羽箭破空而來,齊初五反應極快,揮刀格擋的同時解開拴在牛車上的韁繩,怒喝道:“躲起來!”
歡聲笑語戛然而止,孩子們的反應比大人更快。
他們全都按照之前寧青竹教的那般,翻身躲在老牛一側,然後迅速解掉韁繩,取下車上的盾牌,伏身趴在車底。
兩邊山崖上,數十名黑衣武者如鬼魅現身,弓弦震顫,箭雨傾瀉而下,打在精鐵盾牌上發出鏘鏘聲響。
“嘁,哪有去運糧還帶盾牌的。”陳琛啐了一口,“防的就是我們唄。”
陳銀皺起眉頭:“琛少爺,他們有備而來,似乎就是等著我們來攻,會不會有詐?”
“有什麼詐?一個管家帶一群小屁孩,難不成還能把你們吃了?”陳琛憤憤的看向谷底,“當初你弟弟死的時候,我是不是說兇手是這狗皇子?
陳端不信我,你們也不信我,非要跟徐家死磕。
現在倒好,獨木難支,只好做縮頭烏龜。
照這樣下去,我陳家數十年的基業就要毀在陳端手裡了!”
陳銀垂下眼眸,不再說話。
陳琛在他身上推了一把:“趕緊上啊,還愣在這裡幹什麼,我就不信兩個先天武者,一群后天武者還吃不掉一群小屁孩。
有盾牌也無妨,你們把他們從盾牌下面抓出來,砍掉腦殼掛在樹上,難道還殺不死他們?
陳銀,你想不想替你弟弟報仇了?”
陳銀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身上氣勢暴漲,整個人如同利箭般射出去:“我都是為了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