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那孩子已經離開了，要派人跟上嗎？”
搖椅上的穆老半眯著眼，銀白的髮絲在晚風中輕輕顫動。
“不必。”
言少哲皺了皺眉，還是忍不住開口。
“可是那孩子身上神秘的地方太多，背景又實在太乾淨了。”
他頓了頓，語氣裡添了幾分凝重。
“我懷疑……可能是日月帝國那邊派來的。”
“我相信那孩子不是。”
穆老的聲音沒有起伏，卻一錘定音，壓下了所有揣測。
言少哲話語一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只能低頭應道。
“是。”
“還有，少哲。”這次穆老語氣不著痕跡帶著絲慍怒。
“把那些調查他背景的人都給我停了。給人家孩子一點隱私。”
他微微側過臉，陰影裡的輪廓看不真切。
“我相信那孩子本性不惡。別再讓我知道你的人去動手腳。”
“是。”
“至於白虎府那邊，”穆老的聲音忽然冷了幾分。
“你去給我施加些壓力，這孩子一個人出門，若是出了什麼事……”
“我可是要到白虎府問責的。”
黑暗中，一雙金黃色的眼睛驟然睜開，那光芒不似凡物，帶著睥睨天下的光明聖龍威壓。
言少哲呼吸猛地一滯，眼睛瞬間瞪大。
老師要為了那孩子。
不惜與白虎府衝突？！
他忍不住抬頭，語氣裡帶著焦灼。
“可是老師，這真的值得嗎？那孩子雖然拿了新生考核冠軍，可天賦平平——武魂只有一環，還是十年的！犯不著為他和白虎府撕破臉啊！”
穆老在搖椅上微微後仰，那雙金瞳又緩緩閉上，彷彿剛才的威懾只是錯覺。
他也說不清為什麼。
只是每次在新生宿舍門口，那孩子路過時，總會停下腳步躬身行禮。
眼神裡的禮貌裡裹著點說不清的東西，像要哭出來似的。
那種莫名的觸動，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一百年了。
久到他幾乎忘了心臟還能為誰這樣牽動。
“……直覺。”
穆老只吐出兩個字，輕得像風，卻重得讓言少哲無法反駁。
言少哲沉默片刻，終是緩緩點頭，再不敢多言。
眼前的老人是全大陸現存的最強者，他的話，比海神閣所有閣老的決議都更有分量。
更何況，這是極限鬥羅的直覺。
他恭敬地躬身，然後緩緩退開，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晚風掠過湖面，帶起細碎的水聲。
月光終於掙脫雲層，落在他臉上。
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竟難得地牽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有些事。
或許連他自己都解釋不清。
但有些決定。
一旦做了，便無需回頭。
不知自己的兩位好友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這些年是否依然在相依遊歷人間呢……
至少過的比自己幸福吧。
穆老嘆氣一聲。
欲買桂花同載酒。
終不似，少年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