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蘇白緊張的注視下，洛如月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師弟……”
她的聲音，還很虛弱，卻驅散了蘇白心中所有的陰霾。
蘇白那根一直緊繃到極致的弦，在聽到這聲虛弱卻清晰的“師弟”後，應聲而斷。
所有的疲憊，在這一刻盡數化為劫後餘生的狂喜。
他咧開嘴，想擠出一個安心的笑容，卻不料牽動了臉上被冰焰灼出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哎！師姐你可算醒了！”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破鑼，卻透著一股發自肺腑的輕鬆。
“再不醒，我就真要被這破臺階烤成肉乾了……”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也為了掩飾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溼潤。
他抬起自己那條焦黑一片的左腿，在洛如月面前晃了晃，語氣是刻意裝出來的輕鬆。
洛如月的目光，瞬間落在了他那條血肉模糊、甚至隱隱可見森森白骨的腿上。
那雙剛剛恢復神采的清澈眼眸，瞳孔驟然一縮。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終於緩緩抬起了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
指尖輕輕撫過蘇白臉頰上的焦痕。
“疼嗎？”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三月的微風拂過湖面。
蘇白整個人都僵住了。
臉頰上，那微涼的觸感，與傷口傳來的灼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讓他一瞬間忘記了所有的疼痛。
他只是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洛如月，看著她眼底深處那毫不掩飾的擔憂，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不疼！”
他下意識地回答，聲音都有些結巴。
“這點小傷……嘶！”
話還沒說完，洛如月的手指似乎因為虛弱而微微顫抖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傷口更深處。
一股鑽心的劇痛瞬間將他拉回現實，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洛如月的眼底，迅速閃過一抹濃濃的自責。
“逞強。”
說完，她便掙扎著想要從蘇白懷裡坐起來，似乎是想親自檢視他腿上的傷勢。
“別動！”
蘇白被她這個動作嚇了一跳，連忙伸出那隻還算完好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才剛好，別亂動！”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霸道，動作卻溫柔得像是生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寶。
低頭看了看自己焦黑的左腿，又看了看懷中面色擔憂的洛如月，心中一暖。
小心地將洛如月扶正，讓她能靠在祭壇冰冷的基座上，然後毫不猶豫地扯開了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爛不堪、僅剩蔽體的裡衣。
“嗤啦——”
他撕下一塊還算乾淨的布條，開始笨拙地往自己腿上纏繞。
“皮外傷，死不了。”
低著頭，專注於手上的動作，聲音悶悶地從胸腔裡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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