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
“謝陛下。”
蔡文姬款款落座，將古琴置於膝上，素手輕抬，試了試音。
叮——
一聲清越的琴音，彷彿山澗清泉滴落磐石，瞬間讓殿內喧囂的氛圍為之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她微闔雙目，玉指在琴絃上輕輕一撥。
剎那間，靈動而歡快的旋律，如一群掙脫了樊籠的鳥兒，在殿宇間自由飛翔。
琴聲初起，如春日暖陽，融化了冰雪，萬物復甦，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那是對新生與希望的讚頌，是對驅散了董卓亂政陰霾，重歸安寧的長安的禮讚。
隨即，曲調一轉，變得激昂高亢，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金戈交鳴，戰鼓雷動，那是對陛下誅殺國賊，重整朝綱的英雄氣概的描摹。
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力量與敬仰。
緊接著，琴聲又變得舒緩悠揚，如潺潺流水，潤物無聲。
那是描繪陛下興修水利，使百姓安居樂業的仁德之政。
旋律之中，滿是感恩與喜悅。
殿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這美妙的音樂之中。
一曲終了，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良久，殿中才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好！好一個蔡大家！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仙樂！當真是仙樂啊！”
“……”
百官交口稱讚，無不歎服。
蔡文姬起身，再次拜倒：“臣女獻醜，擾了陛下雅興，還望恕罪。”
“愛卿何罪之有？”
劉協朗聲笑道：“你這非是獻曲，而是獻上了一篇錦繡文章啊！”
他站起身，意興勃發，環視四周，高聲道：“來人，筆墨伺候！”
內侍連忙捧上文房四寶。
劉協手持狼毫，飽蘸濃墨，在一卷潔白的絹帛上，揮毫潑墨，筆走龍蛇。
眾人紛紛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陛下究竟寫了什麼。
只見絹帛之上，一行行雄健灑脫的字跡，一氣呵成：
【有美一人，清商繞樑。】
【素手揮弦，氣若幽芳。】
【識曲知音，善為樂方。】
【樂弦既闋，餘響未央。】
【願借焦桐，與卿同商。】
詩成，劉協擲筆大笑。
他直接改變了一下未來曹丕《善哉行》用在此處。
“陛下聖明！”
“好詩！好詩啊！‘願借焦桐，與卿同商’，此等氣魄，非天子不能為！”
“陛下以詩喻治，意境悠遠，神品，當真是神品！”
殿內，讚美之聲，一浪高過一浪。
若說方才的琴聲是讓眾人驚豔，那麼此刻劉協的詩，便是讓他們徹底震撼。
這位少年天子，不僅有雷霆手段，更有如此驚豔的文采！
文治武功，皆至巔峰，這……這簡直就是光武帝再世啊！
蔡文姬怔怔地看著那首詩，美眸之中，異彩連連。
她本是天下聞名的才女，對詩詞音律的鑑賞力，無人能及。
這首詩，無論格律、意境、氣魄，皆是上品。
她原以為，自己今日的琴曲，已是超常發揮。
卻不想，在陛下這首即興發揮的詩詞面前，竟有些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