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諸侯鞭長莫及,且仗著手中有兵,大多還沉浸在“天子年幼,不足為懼”的幻想中。
真正感到切膚之痛,並開始反擊的,是那些盤踞在關中,乃至整個大漢骨髓裡的世家大族。
前不久的朝堂交鋒,劉協以雷霆手段,設立內庫,推行鹽鐵官營,如同兩記重拳,佔得先機。
但這些傳承百年的世家,很快便回過神來,開始無聲卻致命的反擊。
朝會上。
“陛下!”
司徒趙溫出列,一臉沉痛地奏道:“陛下推行‘屯田制’,本是利國利民之善政。然,近日有地方上報,言稱官府強徵民田,逼良為奴,致使民怨沸騰,已有流民嘯聚山林之兆啊!”
劉協端坐龍椅,面無表情:“哦?此事發生在何處?主事官員何人?可有實證?”
趙溫支支吾吾道:“多地皆有流言……臣亦是聽聞,故而不敢不報,請陛下明察。”
“聽聞?”
劉協冷哼道:“趙司徒位列三公,輔佐國政,便是憑著‘聽聞’二字來辦事的麼?”
“既無實證,便是捕風捉影,動搖國策,擾亂人心!”
“此事,交由廷尉徹查,若查明確系謠言,造謠者與傳謠者,同罪!”
“是,陛下。”
趙溫嚇得連忙退下。
但他剛退下,太僕朱儁又出列道:“陛下,鹽鐵官營,朝廷專賣,本為充盈國庫。然,近日市井之中,鹽價飛漲,百姓怨聲載道。更有甚者,言陛下與民爭利,非聖君所為……”
“夠了!”
劉協猛地一拍龍案,內力威壓轟然散開。
整個大殿的空氣彷彿瞬間凝固,所有官員都覺得心頭一沉,呼吸困難。
那股煌煌天威,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
“鹽鐵之價,由內庫統一制定,朕親自過目,較之往日豪強私賣,只低不高!何來飛漲之說?”
“至於與民爭利……呵,朕爭的,是那些偷逃國稅、富可敵國,卻不思報效國家的國賊之利!”
“日後誰再敢以‘百姓’為名,行苟且之事,休怪朕的刀不認人!”
凜然濃郁的殺氣,讓殿內溫度驟降。
朱儁面色慘白,冷汗直流,不敢再言半句。
朝會不歡而散。
雖說看似劉協佔了上風。
但世家的反擊可不會到此而已。
他們說不過劉協,便在下面使絆子。
造謠生事,煽動民意。
這才是世家最擅長的手段。
畢竟,這些世家掌控著文化的解釋權與輿論的話語權。
利用家傳經學,定義何為正統。
例如透過“月旦評”來褒貶天下人物,操控輿論。
將皇權置於他們“天命·士族共治”的框架之下。
曹操出身宦官之後,便被評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這其中,未嘗沒有士族對他身份的打壓與規訓。
如今,這些手段,被原封不動地用在劉協身上。
奈何劉協有神糧、神物為證。
故而世家的輿論也收效甚微。
當然,這也跟劉協提前拉攏了些能臣大族有關。
呂布、皇甫嵩掌控兵權,是劉協的鐵桿簇擁者。
蔡邕這位當世大儒,得他救命之恩,又掛著天子之師的名頭,足以抵消許多攻訐。
而陳群、楊修二人,雖出身世家,卻很受重用。
他們背後的潁川陳氏與弘農楊氏,自然不會再死命與天子作對。
除卻最初迫於同階的壓力,帶頭衝了幾波後,後面便開始打起太極,出工不出力。
饒是如此,這些世家依舊如附骨之疽,每逢朝會,總要尋些由頭來噁心劉協一番。
今日彈劾這,明日哭訴那,搞得劉協頭疼不已。
縱然每次都會被劉協怒斥,但卻依舊樂此不疲。
這讓原本勤勉的劉協也失了耐心,索性將朝會改為兩日一開,眼不見心不煩。
他心中明鏡似的,這些世家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待他拿下漢中,兵威更盛,糧草充裕,這些世家的聲音,自然也會越來越小。
不過,被動防守,終非帝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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