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條線上,甚至多了一縷若有若無,卻霸道絕倫的鎮壓道韻,以及一絲冰冷刺骨的殺伐劍意。
這條線,屬於玄黃山主,李玄。
高臺之上,那尊彷彿亙古不變的石像動了。
鴻鈞道祖,緩緩睜開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沒有憤怒,沒有驚訝,沒有喜悅,沒有悲傷。
有的,只是一種極致的、絕對的平靜。
彷彿九天神明,在俯瞰著腳下的蟻群,看著它們爭鬥,看著它們生息,看著它們死亡。
他只是“看”,客觀地“看”到這一切的發生。
如同凡人,看那春雨滴落,潤澤了禾苗。
看那頑石滾動,壓死了一隻螻蟻。
皆是自然,皆是天道。
他的心中,天道意志如同冰冷的洪流,在無聲地流轉。
“劫氣引動,因果相纏…”
“東王公承吾法旨,聚攏洪荒散修氣運,其本意,是為平衡巫妖,為玄門日後大興,立下一支奇兵。”
“然,其德不配位,心性驕橫,難承大任。”
“非但未能成為平衡之棋,反倒因一己之私,成了劫氣的源頭,攪亂天機,徒增殺孽。”
“此,為定數。”
“氣運,終究要歸於能承載之人。”
冰冷的意志,為東王公的命運,畫上了句號。
而後,鴻鈞的目光,從那條黯淡的紫金線上移開,落在了那條愈發璀璨的玄黃色線條之上。
這一次,他的目光,停留得久一些。
那雙平靜如寒潭的眼眸深處,第一次,泛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波瀾。
如同一顆小石子,投入了無垠的大海。
“玄黃大道…”
“以自身本源為基,逆證而上,不假外物…”
“其弟子所用之劍,鋒銳無匹,卻非先天孕育,乃是以後天之法,凝練本源而成。”
“此法…倒是有些許盤古大神,以力證道,開天闢地之遺風。”
“有趣。”
“此子道心之堅固,遠超紫霄宮中三千客。不為聖人講道所動,不為天地業位所惑,一心只證己道。”
“不入我紫霄宮,不聽我斬屍法,卻能自行悟道,踏入準聖之境…”
“實在有趣。”
鴻鈞的嘴角,似乎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卻又瞬間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他最後看一眼那條玄黃色的線條,以及那條線上,與另一條同樣不凡的青色線條(通天)之間,結下的那一縷善緣。
而後,鴻鈞再次緩緩閉上了眼睛。
東王公這顆棋子,已經徹底廢了。
一個連臉面都丟盡的“男仙之首”,再也無法聚攏氣運,他的存在,已經失去了意義。
或許,他從一開始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今天。
為了成為一塊試金石。
一塊,引出“李玄”這個洪荒最大變數,讓天道能夠更好地觀察他,瞭解他的試金石。
對於鴻呈而言。
只要最終的“道漲魔消,聖人歸位,玄門大興”這個天道大勢不曾改變。
過程中,死掉一個東王公,還是一個西王公,都無所謂。
棋盤之上,總要有棄子。
他選擇,靜觀其變。
他想看看,這顆自己都有些看不透的“玄黃”棋子,在這盤已經布好的大棋之中,究竟會如何落子。
是會成為第二個東王公,被大勢碾碎?
還是…會成為那遁去的一,給這盤死水般的棋局,帶來一絲全新的變數?
紫霄宮,再次歸於永恆的寂靜。
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
天道,無情。
而洪荒之中,因這一劍一印,而掀起的驚濤駭浪,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