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田靈兒無聊地踢著石子道：
“這裡太無聊了，你慢慢砍竹子吧，我去周圍轉轉。”
“那邊山澗有我昨日放的陷阱，我去看看有沒有逮到靈雞。”
她轉身時髮梢揚起，掠過張小凡鼻尖，留下一縷淡淡的幽蘭香氣。
就在這轉身的剎那，竹林深處傳來沙沙聲響。
遠處宋大仁渾厚的嗓音穿透竹海：
“李師弟，前面就是黑竹林了，按大竹峰的規矩，新入門的弟子每日需砍伐一根，一連三月，不過師尊說李師弟只是暫時住在我大竹峰，這竹子師弟可砍可不砍。”
“宋師兄，師弟既然來我大竹峰，自當守大竹峰的規矩。”
“哈哈，那我等下教師弟砍這黑節竹的方法，掌握了訣竅也耽誤不了師弟多少時間，靈兒師妹當初只花了一刻鐘就完成了任務。”
田靈兒循聲望去，竹影婆娑間，兩道身影漸行漸近。
走在前頭的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大師兄，而後面那個白衣少年——
這時。
忽然一陣山風起落。
萬千竹葉簌簌作響，彷彿整片竹林都在為來人奏響清歌。
那人一襲素白長袍纖塵不染，衣袂翻飛間隱約可見銀線繡成的流雲紋。腰間左側懸著柄三尺青鋒，劍鞘上蓮紋栩栩如生，右側掛著個硃紅酒葫蘆，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當風吹開遮擋的竹枝，田靈兒看清了那張臉。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斜飛入鬢的劍眉下，雙眸如寒潭映月，明明清冷似水，眼尾卻天然帶著三分笑意。
鼻若懸膽，唇如丹朱，下頜線條如名家工筆勾勒。
最令人心驚的是那身氣質，明明站在滿地竹葉之間，卻彷彿隨時會乘風歸去的天上客。
當田靈兒看見二人時，二人也看見了她。
宋大仁帶李白走至田靈兒與張小凡身邊。
“這位是張小凡，昨日你應該已經見過了。”
“這位是靈兒師妹。”
白衣少年對張小凡輕輕點頭，又對田靈兒拱手一禮，廣袖垂落如雲捲雲舒：
“在下李白，初來大竹峰，還請師妹多多指教。”
他的聲音清朗似山澗流水，嘴角漾起的笑意讓田靈兒想起昨夜偷喝的蜜釀。
山風再起時。
田靈兒才發現自己竟屏住了呼吸。
她未注意李白和大仁師兄一般喚自己師妹的事情。
因為胸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劇烈跳動，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她下意識攥緊朱綾，指尖觸及腰間的剎那，她才突然驚覺自己此刻應該還禮。
“靈兒見過這位師兄。”
她慌亂地行了個禮，朱綾無風自動。
“大仁師兄，李師兄，我還有事，我先去......”
話未說完，琥珀朱綾已裹著她騰空而起，倉皇間差點撞上橫生的竹枝。
紅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山道盡頭，只餘幾片被驚落的竹葉打著旋兒飄落。
宋大仁摸著後腦勺嘀咕：“這丫頭今日怎麼......”
說著宋大仁轉身對李白帶著歉意笑道：
“李師弟，靈兒是師尊的掌上明珠，在大竹峰上向來散漫，還望師弟不要介意。”
李白搖了搖頭，微微一笑。
“靈兒師妹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紀，師弟怎麼會介意呢？”
宋大仁笑了笑，開始教導起李白砍伐黑節竹的方法。
而在竹林另一端，田靈兒靠著一棵老竹劇烈喘息。
她捂著滾燙的臉頰，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那人行禮時垂落的袖擺，說話時微動的喉結，還有......還有那雙映著自己身影的眼睛。
心口陌生的悸動讓她既驚且羞，忍不住把發燙的臉埋進掌心。
少女並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只覺得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