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之在莊園裡沒留太多時間,畢竟已時至十月,秋風大作,草木枯蔞,還是得儘快趕到陽羨。
於是五日後,全軍老小近三千人撥營啟行。
這麼多人馬,帶著大量的老弱婦孺,又趕著巨量的牲畜,路也難走,王愔之有時還組織反突襲演習,一日能行二三十里就不錯了。
演習是以騎兵為假想敵,模擬突然來襲,考較的是組織度,要求以最快的速度組成防禦車陣,老弱婦孺與牲畜圈在車陣裡面,軍卒依託車陣固守反擊。
其實很多人都認為沒太大必要,西府軍都打退了,還有誰會來追擊?
但王愔之是個謹慎的性子,從不把希望寄託在僥倖上面。
寧可信其有,不可備其無。
剛開始,自是亂象處處,好在操演了數次之後,效率和組織度都有了顯著的提高。
而很多地方,是沒有路的,只能依靠熟悉地形的鄉人指引,踩著沒膝的荒草,翻過一座又一座的坡子。
幸好已是十月,降水稀少,如果是春夏時節,很可能一場暴雨過後,坡底會形成湍急的溪流,即便水退盡,也會留下一地爛泥。
自耕農在義興,根本沒法立足,因長期的水土流失,田地大多為薄田,產出感人,而且尋常人勢單力孤,既搶不到田,也搶不到水。
沒錯,義興雖然降水充沛,可水都流走了,無數年間,堆積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湖泊。
太湖便是由此而生,不過太湖在當時,還未形成現代這般規模,以沼澤灘塗和星羅棋佈的小湖泊為主,稱震澤,屬於原生態未開發地區。
除了割蘆葦和打漁,幾乎不見人蹤。
長塘湖反而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湖泊,煙流浩渺,方圓千里。
這日,行軍至長塘湖畔。
看著那碧綠的湖水,岸邊的農田,警惕的部曲佃農,湖中採摘菱角的船孃,以及在天空盤旋唳叫的巨大水鳥,謝月鏡不禁握住了王愔之的手。
王恭便是於長塘湖被俘。
此地,距離陽羨已不足百里。
“娘子放心,我有數的,劉牢之早晚必死。”
王愔之微微笑道。
“郎君,郎君,敵騎來襲!”
卻是突然間,薛雀兒與一名騎兵飛馳而來。
薛雀兒的背上,還插著兩枝羽箭。
不論行軍還是休息,王愔之都會把有限的騎兵灑出去,警戒周邊二十來裡方圓。
“示警!”
王愔之心頭猛的一跳,喝道:“沿湖佈防,湖岸留下豁口,床弩上弦絞矢!”
陣地上,陡然人嘶馬鳴,忙碌起來。
薛雀兒馳到近前,終於不支,滾落馬下。
王愔之一把扶住,喚道:“健保營!”
陳歸女連忙帶著幾個健婦奔來。
薛雀兒道:“皮肉傷而己,被追兵射了兩箭,不礙事,敵騎約有千騎,全部是輕騎兵,一人雙馬,其中有部分可能配有重鎧。
雖然打著西府的旗號,但我懷疑並非西府騎兵,很可能是北府……”
王愔之點了點頭,打斷道:“好了,趕緊去後面療傷,此番是我對不住你。”
薛雀兒咧嘴笑道:“郎君這些日來,接連操演,有些人還不滿呢,孰料,敵騎真來了!”
說話間,散佈的遊騎一一回歸陣中。
陳歸女也帶著健婦把薛雀兒抬往後面。
“娘子先回去照顧好阿母!”
王愔之轉頭道。
“嗯!”
謝月鏡面色緊張,不過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帶著女史歸荑匆匆而去。
沒一會子,十餘騎出現在視線中,身披皮甲,持著馬鞭,指指點點,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王愔之立刻判斷出,來者正是北府軍,打著西府的旗號。
尼瑪的!
劉牢之,你不得好死!
陣中,則是緊急運轉起來,按著王愔之的吩咐,沿湖一面的灘塗蘆葦蕩完全放開,這地方馬跑不開,要想進攻,只能棄馬步行。
失去了騎兵的衝鋒便利,僅僅是步卒,王愔之還真不怵北府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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