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俞確實沒有說謊。
但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祝俞為了拖延時間，吸引城衛軍注意力的另一批棄子罷了。
……
雲煙嶺的山路上，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斜風細雨，打溼了青石板鋪就的山道，也給這片山林，帶來了股別樣的詩意與寒意。
寧陽和白予懷一前一後地走著。
寧陽的體表，覆蓋著薄薄的靈力，所有靠近他的雨水，都被蒸發成嫋嫋的白汽，讓他始終保持著乾爽。
而跟在他身後的白予懷，卻沒有這種待遇，只能任由那冰冷的雨水，淋溼他的衣衫和頭髮，顯得狼狽不堪。
“你們當初，究竟是為什麼要選擇加入魔道？”
寧陽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白予懷身體一僵，低聲回答道：“誘惑……各種各樣的誘惑。”
“有的是為了權勢，有的是為了復仇……而我，是因為一種可以快速增加修為的丹藥。”
“丹藥？”寧陽的語氣很平靜，“你應該能猜到，那種丹藥，大機率是怎麼來的吧？”
白予懷沉默了。
他怎麼會不知道？
那種丹藥帶來的修為增長，並非憑空而來，而是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多出新的精純的先天氣。
先天氣，是天地所生，是每個修士與生俱來的天賦，根本無法後天人造。
那麼，丹藥裡的先天氣，除了從別的修士身上奪取，還能從何而來？
寧陽見他沉默，便不再多問，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他本可以御空飛行，但為了看守住白予懷。
他選擇了步行。
在靈力外洩，蒸發雨水的同時，也警惕地感知著周遭的風吹草動。
他知道，這是一場豪賭。
以皇城內如今的清剿力度，還敢讓白予懷這樣重要的棋子主動暴露，前來引誘自己，幕後的主使，必然是那條最大的魚。
寧陽甚至隱隱覺得，那傢伙，很可能就是北季川鳩佔鵲巢的幕後人。
那個人，從開始就對他抱有極大的殺意。
或許，就是認出了他的來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天，他就要看看，那條藏在最深處的毒蛇，究竟是誰。
雨，越下越大。
兩人很快便抵達雲煙嶺的中部區域。
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砸落下來，在山林間形成厚重的水幕。
寧陽不得不催動更多的靈力，來蒸發那彷彿無窮無盡的雨水。
然而，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昏沉感，毫無徵兆地湧上他的腦海。
不對勁！
他心中警鈴大作，猛地回頭看去，身後的白予懷已經雙眼一翻，軟軟地暈倒在了泥濘的地上。
寧陽反應過來。
是雨水。
這雨水，是陣法的產物。
對方的手段極為高明，在他們到來前，就已經將陣法的核心撤去，所以他才沒有感知到任何靈氣的異常波動。
而看似普通的雨水，卻蘊含著詭異的力量，可以順著修士護體的靈氣，反向入侵經脈，麻痺神魂，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失去意識。
終究，還是對修行者瞭解過少！
寧陽立刻收斂全身靈氣，但已經太遲了。
那股強烈的昏沉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眼皮變得有千斤重。
在意識陷入黑暗前的最後時刻，寧陽心念一動，利用七寶令發出求救的訊息。
隨即，他便徹底失去知覺，向前栽倒在地。
迷迷糊糊間，他彷彿看見，幾道模糊的人影，從漫天的雨幕中飛掠而來。
然後，自己的身體被人提起，向著山嶺更深處的黑暗，飛速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