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眾將士們,你們放心,只要你們放下手中的武器,朕,就可以既往不咎。”
說罷,劉知意迫不及待,面帶微笑地看向下方。
已經忍不住想聽見武器丟在地上後發出的叮噹脆響了。
但他預想中的情況,卻並沒有出現。
雖然確實有不少人丟了武器。
可丟了武器的,僅僅只有數千人,雖然很多,但與八十萬大軍比起來,壓根算不了什麼。
之所以有數千人,還是因為其中有朝廷的細作身先士卒,做了表率,才讓一些人下意識地跟著他們也丟了武器。
‘嗯?這是怎麼回事?按照道理來說,他們不應該是馬上放棄武器,全都投降向我表示忠心的嗎?怎麼會?’
他看向下方,卻發現士兵們都在看向一個人。
那位樣貌俊朗,風度翩翩,騎在白馬上輕拉韁繩的少年將軍。
並不是他們想造反,而是,這些日子以來,江善所展現出來的種種神蹟,再加上他前些日子那杜絕祥瑞的命令,讓士兵們在心中已經對他形成了一種近乎信仰般的信賴。
雖然這種信賴如今也在隨著時間而被漸漸消磨。
“大將軍不是這種人,說不定是陛下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我們不妨先聽聽他在說些什麼後再做決定。”
“他是上天派下來拯救大秦的仙人轉世,絕不會害大秦的!”
“沒錯,大將軍是個絕頂的忠臣!我相信他。”
然而,被他們寄予厚望的大將軍,卻只是沉默著,沒有開口。
“看來,你們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啊。”
劉知意被氣到渾身發抖。
怎麼敢?
這逆臣怎麼配有如此大的威望的!
全天下,只有朕,才是最適合當皇帝!
他眼神一冷,咬牙切齒地道:“來人,去將之前提前準備好的家書,給朕丟下去!”
“是!”
劉知意一聲令人。
成千上萬張白紙頓時如雪花般飄揚下去,洋洋灑灑的,像是一場雪般落在了士兵們的心上,冷得寒人。
“將士們!這些,是來自你們家人的勸誡,你們不要再一錯再錯了!”
“朕在此承諾,只要你們放下兵器,絕對不追求你們的叛逆之舉,只誅首惡!”
鐺!
當前排第一個士兵,看見帶有自己名字的雪白信紙,從自己面前飄落之時,他還是忍不住鬆開了手中的長矛,接住了那一封家書。
他顫巍巍地拆開家書,當看見上面那陌生而樸素的文字,但卻熟悉的口吻所帶來的關切時,眼中的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他……想家了。
鐺!鐺!鐺!鐺!
彷彿是連鎖反應一樣,隨著前排第一個士兵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越來越多計程車兵,都看見了從自己面前飄落,被風精準送來的家書,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放下手中的長槊,接過了家書。
那些文字中所帶來的思念,輕易貫穿了他們堅硬的盔甲,讓歷經血火而冰冷的心,重新變得柔軟起來。
【八十多萬將士,數萬封家書,結果全都剛好從他們面前飄過,這也太扯了吧!】
【六百六十六,天道這是演都不想演了啊,這也太耍賴了吧。】
【它沉寂了這麼久,估計就是在等著這個時候吧。】
【唉,壞了,回天乏術了,這回要輸了。】
無論是龍國戰術室,又或者是正在觀看這場戰役的全國觀眾,全都紅了眼眶,也都已經認定了,這場戰鬥的結果。
這也太耍賴了。
來自家人的思念,永遠是人心中最難抵禦的刀。
而就在此時,一直都沒有動靜的江善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天穹,他彷彿能感覺到,有一道意志,正帶著無情的嘲笑,冰冷地注視著自己。
他看向城牆上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翻身下馬,來到一個正在痛哭計程車兵面前,說了一句話。
——“你知道這一張洛陽的紙有多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