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哥，別理那種人啦，”菲菲見鄧志輝臉色難看，立刻搖晃著他的胳膊，聲音嗲得能掐出水來，不失時機地煽風點火，“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八成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想把本都吃回去呢！真是丟人現眼！”
鄧志輝被菲菲這麼一捧，心裡那股邪火非但沒消，反而燒得更旺。
他孃的，一個死群演，憑什麼在這種地方大吃大喝？
還吃得那麼香！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想把剛才的憋屈壓下去，聲音卻不由自主地又提高了幾分，幾乎是扯著嗓子喊出來的，既像是說給菲菲聽，又像是說給整個餐廳的人聽，尤其是那個角落裡的周凡：
“就是！有些人啊，天生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命！就算穿上龍袍，也成不了太子！”
他這話喊得中氣十足，試圖用音量壓倒一切，逼周凡那邊有點反應。
讓他丟了這麼大的人，不找回點場子，他鄧志輝的名字倒過來寫！
周圍的客人眉頭皺得更緊了。
幾道不悅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投射過來，讓鄧志輝後背有些發毛。
但他此刻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加上菲菲在旁邊添油加醋，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就在鄧志輝準備進一步發作，把話說得更難聽，最好是直接點名道姓罵那個周凡幾句的時候。
“這位先生。”
一個沉穩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如同在喧鬧的街市中投入一顆冰涼的石子，瞬間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鄧志輝循聲望去。
只見一位身著黑色燕尾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帶著兩位同樣身著筆挺制服的侍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桌旁。
男人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溫和，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正是剛才那位餐廳經理。
“鄧先生，是嗎？”經理的目光落在鄧志輝的臉上，那笑容，讓鄧志輝心裡莫名地打了個突，冷靜了三分。
“呃……是，我是。”鄧志輝的氣焰，像是被針扎破的氣球，不知不覺矮了半截。
經理微微欠身，語氣依舊溫和：“爵士會致力於為每一位貴客提供最優質、最私密的用餐環境。我們希望每一位客人都能在這裡享受到寧靜與舒適。”
他頓了頓，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鄧志輝和旁邊一臉緊張的菲菲，笑容不變，但眼神卻銳利了幾分：“所以，還請您與您的朋友，注意一下聲量，切莫打擾到其他正在用餐的貴客。”
這話雖然說得客客氣氣，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傻子都聽得出來。
鄧志輝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像是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
他感覺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此刻都像針一樣紮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疼。
“我……我是鄭桐鄭導的朋友！”鄧志輝色厲內荏地搬出自己的“王牌”，聲音卻虛了不少，“鄭導可是你們這裡的常客！”
他試圖用鄭桐的名頭來壓對方一頭，挽回點面子。
誰知，經理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卻帶著一絲耐人尋味：“鄭導的確是我們會的資深會員，我們也非常榮幸能為鄭導這樣的貴客服務。”
“鄭導本人，一向注重用餐的私密與安靜，這也是他選擇爵士會的原因之一。”經理的語氣依舊不疾不徐，卻字字誅心，“相信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在本會有任何失禮之處，從而影響到他的聲譽，您說對嗎，鄧先生？”
鄧志輝的額頭上，瞬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聽明白了！
對方這根本不是在給他面子，而是在赤裸裸地警告他！
再鬧下去，不僅他自己要倒黴，恐怕連鄭桐的面子都保不住！
到時候，鄭桐知道了，還能有好果子給他吃？
這經理，笑裡藏刀，蔫兒壞啊！
想到這裡，鄧志輝的徹底冷靜下來，頭腦也恢復清明。
他看了一眼周圍那些似笑非笑的目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太他媽丟人了！
本想在女人面前裝個逼，結果逼沒裝成，反倒成了跳樑小醜！
“是……是，經理說的是。”鄧志輝的囂張氣焰徹底熄滅，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們……我們這就注意，這就注意。”
菲菲也嚇得不敢再出聲，緊緊地抓著鄧志輝的胳膊，臉色有些發白，剛才那股子囂張勁兒蕩然無存。
經理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無瑕：“那麼，為了不影響其他客人的用餐體驗，可否請鄧先生和您的朋友，移步到那邊那個相對安靜一些的位置？”
他伸手指了指餐廳最角落裡一個幾乎被人遺忘的位置，旁邊就是餐具櫃。
鄧志輝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從紅到紫，再從紫到青。
這簡直是公開處刑！
但形勢比人強，他哪敢說個“不”字？
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在侍者“禮貌”的注視下，灰溜溜地站起身，帶著菲菲，幾乎是狼狽地挪到了那個角落。
那感覺，比在片場被導演指著鼻子罵一百句還難受！
侍者“體貼”地為兩人拉開椅子，鋪好餐巾。
菲菲一坐下，就察覺到鄧志輝的窘迫和周圍若有若無的異樣目光，尤其是幾個打扮時髦的女人，正捂著嘴對著這邊指指點點，竊笑不已。
她心裡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不滿和委屈。
“輝哥……”菲菲撅著嘴，眼圈都有些紅了，“我們……我們為什麼要坐這裡啊？好丟人……”
鄧志輝此刻也是一肚子火沒處發，但看著菲菲泫然欲泣的模樣，又不能真發作。
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和羞辱感，為了挽回一絲顏面，拍了拍胸脯，強裝豪氣：
“丟什麼人！這叫低調，懂不懂？真正有身份的人，都不喜歡坐大堂！”
他頓了頓，從牙縫裡擠出笑容：“菲菲，別管那些，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我買單！輝哥我啊，最近剛接了永聖電影公司的兩部戲，都是男主角！不差錢！”
“永聖”兩個字，他咬得特別重，彷彿能給自己增加幾分底氣。
菲菲本就虛榮，一聽“永聖電影公司”和“男主角”，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剛才那點不快頓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永聖啊！那可是港島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輝哥真是太厲害了！
“哇！輝哥，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菲菲立刻破涕為笑，興奮地抱住鄧志輝的胳膊，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鄧志輝被她這麼一捧，虛榮心得到了些許滿足，剛才的憋屈感也消散了少許。
媽的，錢嘛，花了再賺！面子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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