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影視基地，三號攝影棚外。
人聲嘈雜，道具組、燈光組的人來來往往，一片忙碌景象。
周凡熟門熟路地繞到群演候場的角落，耳朵卻尖地捕捉到不遠處傳來的一陣咆哮。
“搞什麼鬼！臨開拍跟我說加錢？當我是冤大頭啊！”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夾雜著怒氣。
周凡循聲望去，只見導演鄭桐正對著一個穿著花襯衫、頭髮油光鋥亮，一看就是演爛仔角色的年輕男人破口大罵。
那男人縮著脖子，一臉不忿，卻又不敢頂嘴，只是小聲嘀咕：“鄭導，一百塊演個小頭目，還要被打，我……不划算嘛……”
“氣死我了！不划算？簽約的時候你不說？收了訂金你不說？現在跟我說不划算？！”鄭桐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那人的鼻子，“你當我鄭桐第一天出來混啊？耍大牌耍到我頭上來了？！”
旁邊副導演和幾個場務連忙上來勸。
“鄭導，消消氣，消消氣……”
“輝仔，你也少說兩句吧，鄭導拍戲就是這麼認真。”
“馬上要拍了，演員不到位，這……這進度要拖垮了！”副導演急得滿頭大汗。
周凡心中一動。
機會？
他認得那個花襯衫男，叫劉輝，是個特約演員，平時專門演些惡形惡狀的小角色，仗著認識幾個場務，偶爾能撈到幾句臺詞。
看這架勢，是劉輝想坐地起價，惹毛了鄭桐。
鄭桐還在火頭上：“滾！馬上給我滾！天光影視不養吃白飯的！我今天就算換條狗來演，也便宜不了你這個反骨仔！”
劉輝被罵得狗血淋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終還是扛不住壓力，灰溜溜地走了。
鄭桐狠狠啐了一口，轉頭對副導演吼道：“還愣著幹什麼？立刻給我找人！找個會演戲的，就算是個生面孔，只要肯拼，我就給他機會！”
副導演苦著臉：“鄭導，這臨時臨急，去哪兒找啊？那些特約，哪個不是獅子大開口……”
就在這時，鄭桐的目光掃過人群，無意中落在了角落裡的周凡身上。
他“咦”了一聲。
這小子……不是前幾天演死屍那個群演嗎？
鄭桐對周凡有點印象。
那天拍鄧志輝的戲，這小子演個死人，倒是挺敬業，讓他趴著別動，就真的一動不動，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比起那些一喊卡就跳起來抓水喝的傢伙，算是條好“鹹魚”。
而且，今天這小子看著……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還是那張略顯稚嫩的臉，但眼神裡似乎多了點東西，不像之前那麼怯懦，反而透著股說不出的沉穩。
是錯覺嗎？
管他呢！死馬當活馬醫！
鄭桐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指著周凡：“喂！那個演死屍的！你，過來！”
周凡心頭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快步走了過去：“鄭導，你叫我？”
鄭桐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語氣依舊不善：“你，想不想演戲？”
“想！”周凡答得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哼，想也沒用，要看你行不行！”鄭桐從口袋裡掏出幾頁皺巴巴的劇本，塞給周凡，“這個角色，黑星社小頭目‘瘋狗強’，臺詞不多，但要有幾分狠勁。你有沒有膽子試？”
黑幫小頭目？有臺詞？
周凡心中狂喜，這簡直是瞌睡遇到枕頭！
【叮！】
【演員逆襲系統任務觸發！】
【任務名稱：瘋狗的狂吠】
【任務內容：完美演繹黑幫小頭目“瘋狗強”，展現其囂張跋扈，以及面對強者時的色厲內荏。】
【任務難度：普通】
【任務獎勵：視角色演繹完成度而定，可獲得角色部分技能、特質或物品。】
來了！
周凡強壓下激動，迅速接過劇本，目光飛快地掃過那幾句臺詞。
“瘋狗強……囂張跋扈，色厲內荏……”
他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昨晚在銅鑼灣巷口，那些和聯勝馬仔們凶神惡煞的模樣，還有他們抬著大佬時，臉上那種混雜著悲憤、兇悍與一絲慌亂的複雜神情。
這些，都是最鮮活的素材！
“鄭導，我想試試！”周凡抬起頭，眼神裡已經帶上了幾分不一樣的光彩。
“好！就地試鏡！”鄭桐指著旁邊一塊空地，“給我兩句詞，讓我看看你是龍是蟲！”
副導演和周圍的劇組人員都圍了過來，大多帶著看熱鬧的心態。
周凡接過劇本，目光在那幾行字上停留片刻。
他微微垂下眼瞼，腦海裡不受控制地翻湧起昨夜銅鑼灣巷口那血腥混亂的一幕——那些和聯勝馬仔通紅的眼珠，扭曲的面孔，還有他們身上那種混雜著兇悍、悲憤與一絲驚惶的複雜氣息，如同烙印般清晰。
他甚至能回憶起那個被砍大佬淌在地上逐漸變暗的血跡，以及空氣中瀰漫的鐵鏽味和廉價菸草混合的刺鼻氣味。
這些，遠比任何劇本上的文字描述都要來得真實，來得衝擊。
片刻的沉寂，周圍看熱鬧的目光帶著幾分戲謔。一個演死屍的，怕是臺詞都說不利索吧？
周凡抬起頭。
就在他睜開眼的一剎那，站在他面前的副導演和幾個場務下意識地退了半步。
那雙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睛，此刻像是燃起了兩團幽暗的火，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和野獸般的警惕。他整個人的站姿都變了，肩膀微微聳起，背脊略微弓著，像一隻被逼到牆角的野狗，隨時準備撲上來撕咬。嘴角不自覺地向一側咧開，肌肉細微地抽搐著，形成一個極具挑釁意味的獰笑。
那股子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戾氣，瞬間瀰漫開來。
“你個撲街！”周凡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聲音沙啞，卻充滿了驚人的爆發力，像是一塊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水面，“敢動我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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