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九龍塘會
三樓高階VIP包廂
霍文癱坐在名貴的義大利真皮沙發上，那張平日裡寫滿囂張跋扈的臉，此刻卻蒼白如紙，額角滲著細密的冷汗。他端著酒杯的手還在微微發抖，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漾起一圈圈漣漪，映照出他眼底深處未曾消散的驚恐。
在他對面，新義安的尖東之虎向坤，正慢條斯理地把玩著一根古巴雪茄。雪茄的紅星在他指間明滅，煙霧繚繞，模糊了他那張總是帶著幾分陰鷙的面容。
“坤哥，你話我點算啊？今日真系撞邪！”霍文猛地灌下一大口酒，聲音帶著哭腔，全然沒了平日裡霍家三少的威風。
向坤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淡淡的嗯聲，似乎對霍文的狼狽並不意外，或者說，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霍文見向坤這副模樣，心裡更急，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道：“坤哥，你係咪唔信我？我同你講，林瑤個女人，邪門！好X邪門啊！”
“講重點，林瑤出手了沒？”
“別忘了，你去那個素局，就是為了試探林瑤的身手！”
向坤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霍文打了個激靈，連忙道：“坤哥，根本都唔使佢出手啊！”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極其恐怖的畫面，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聲音都變了調：“我帶去嗰兩個保鏢，阿彪同阿虎，你都知啦，退役嘅啹喀兵，打仔一個頂倆，喺我老豆麵前都系掛咗號嘅！結果呢？你估點？”
向坤夾著雪茄的手指微微一頓，終於抬眼看向霍文，眼神銳利。
“點？”
“就咁……嘭！嘭！”霍文雙手比劃著，因為激動，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林瑤身邊嗰個阿叔，就係個毫不起眼嘅中年阿叔啊！行出嚟，鬱都未睇清佢點鬱，我嗰兩個保鏢，兩個啊！就咁好似紙紮公仔咁，打橫飛咗出去！撞冧曬啲自助餐檯！爬都爬唔起身！”
霍文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一招！坤哥！一人一招！乾淨利落！我嗰兩個廢物，連人哋衫尾都掂唔到啊！當場就廢咗！”
他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如果唔系見機得快，我驚我都要橫住出嚟啊！”
包廂內陷入一陣沉默。
只有雪茄燃燒時發出的輕微“噼啪”聲。
向坤的臉色，在繚繞的煙霧中，漸漸變得凝重起來。他太清楚霍文那兩個保鏢的斤兩，雖然在他這種層面的人看來不算頂級，但在普通江湖人眼中，絕對是難纏的狠角色。
阿虎和阿彪的身手，他是知道的。
放在新義安也算是中上。
這樣的實力，僅僅一個照面，就被一個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輕鬆解決？
這說明什麼？
說明林瑤身邊的人，實力遠超想象。
而能讓這樣的人甘當綠葉，林瑤本人……
向坤深吸一口雪茄，緩緩吐出濃白的煙霧，眼神變得幽深。
“你確定，系林瑤身邊嘅人，唔系佢自己出手？”向坤沉聲問道。
“確定！肯定！絕對確定！”霍文斬釘截鐵，“林瑤由頭到尾，就企喺度，凍冰冰咁望住我，就好似望住個死人咁！佢鬱都未鬱過一嚇！就係佢身邊嗰個阿叔！我睇得清清楚楚！”
向坤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的扶手，一下，又一下，極有節奏。
他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從一個底層四九仔爬到今天尖東之虎的位置，靠的不僅僅是心狠手辣，更有遠超常人的敏銳嗅覺和縝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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