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一種最自然，也最無法掩飾的高調嗎？”
他抬起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周凡，像是在尋求一個答案，又像是在為自己當年的決定辯解：“我當時想，這或許就是良給我出的題目，是組織對我的新一輪考驗。
於是……第二天，我主動聯絡了那個星探，我說，我同意了。”
“所以，青玥就這麼進了娛樂圈。”
房間裡再次陷入死寂。
夜鶯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夾雜著憐憫和嘲弄的複雜表情，她像在看一個舞臺上賣力表演卻不知道自己劇本早就被篡改的悲劇小丑。
“你錯了。”
終於，周凡開口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林良的心上。
林良猛地抬頭，嘴唇哆嗦著：“我……我哪裡錯了？”
周凡從工作臺邊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銳利得像能剖開人心。
“第一，這不是考驗。”周凡的語氣冷靜得近乎殘忍，“考驗，是為了評估資產的價值。而你，從一開始的定位就是消耗品。組織不會在一個註定要被丟棄的棋子身上，浪費這麼多心思。”
“第二，讓你高調，不是為了讓你被組織看到，而是為了讓你被敵人看到。”
“敵人？”林良徹底懵了。
“對，敵人。”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真正的良，在三年前，要麼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正在被追殺；要麼，是他準備做一件天大的事，需要一個足夠分量的誘餌來吸引火力。”
“而你，”周凡伸出一根手指，幾乎要點到林良的鼻尖，“就是那個誘餌。一個潛伏了幾十年的影子，突然一反常態地高調起來，任何一個追蹤良的專業機構，都會立刻注意到你這條異常的線索。他們會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你身上，來調查你為什麼會突然改變。”
“至於你的女兒……”周凡的目光轉向窗外，聲音變得更加幽深，“她不是你執行命令的工具。她是你這個誘餌的……點火索。”
“一個默默無聞的藥鋪老闆，價值有限。但一個未來大明星的父親，就完全不同了。
她的名氣越大，你的價值就越高。
她越是光芒萬丈，你這個弱點就越是顯眼。
敵人不需要對你嚴刑拷打，只需要控制住她，你就會把所有你知道的、甚至是你不知道的，都吐得一乾二淨。”
周凡轉過身，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林良，一字一句地給出了最後的結論。
“林叔，你沒有領會良的意圖。你只是按照他的劇本，親手把你的女兒，推上了一個早就為她準備好的祭臺。
你以為你在保護她，實際上，從你點頭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了遞出屠刀的幫兇。”
轟！
這番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林良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幾十年來建立的認知，他作為父親的苦心，他自以為是的犧牲與妥協，在這一刻，被周凡用最鋒利、最殘酷的語言，撕得粉碎。
他不是在執行命令。
他是在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不……不會的……青玥她……”林大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裡像是被灌滿了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癱倒在椅子上，眼神渙散，徹底崩潰了。
他此生最大的秘密，原來是一個如此惡毒的騙局。
而他，就是那個最愚蠢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