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集團,頂層總經理辦公室。
鄭丹瑞將自己摔進柔軟的真皮沙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那口氣裡,混雜著三五香菸的餘味,油麻地麻將館的汙濁,以及一股從未有過的疲憊與亢奮。
他解開阿瑪尼西裝的紐扣,內裡的真絲襯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緊緊貼在後背,冰涼黏膩。
落地窗前,屠夫像一尊沉默的鐵塔,俯瞰著中環的車水馬龍。他沒回頭,沙啞的嗓音在安靜的辦公室內響起。
“感覺如何?”
“像剛從水裡撈出來。”鄭丹瑞揉著發僵的太陽穴,苦笑一聲,“也像是……第一次真正學會游泳。”
暴力是最低階的手段。
文明人有文明人的玩法。
這兩句話,像兩顆燒紅的鐵釘,烙進了他的腦子裡。
過去,他當過金牌打手,也當過影帝。
拿過刀,也扛過磚。
信奉的是拳頭見血,刀鋒見骨。
而今晚,他用幾句話,一張支票,和一個檔案袋,就讓一個古惑仔
從囂張跋扈變成了搖尾乞憐。
這種不見血的征服,帶來的掌控感,比砍倒十個對手還要強烈。
周凡為他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一個用腦子、用恐懼、用人性弱點就能殺人於無形的世界。
而他,親手推開了那扇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的門無聲地被推開。
周凡走了進來,他換下了一身西裝,穿著簡單的T恤和休閒褲,手裡還拿著一本劇本,上面用紅筆畫滿了密密麻麻的標註。
他身上沒有半點縱橫捭闔的影子,像個剛從片場收工的敬業演員。
“搞定了?”
周凡拉開辦公桌後的椅子坐下,隨口問道,像是在問晚餐吃了沒有。
鄭丹瑞猛地坐直身體,將油麻地發生的一切,連同自己的心路歷程,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
從屠夫的“打斷腿”理論,到他決定採用“文明人玩法”的轉變,再到如何利用金牙豹的貪婪和恐懼,一字不漏。
“……我讓金牙豹去告訴大鼻林,他的賭債,我們九鼎還了。從今天起,他就是我們的人。”
鄭丹瑞說到這裡,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接下來,我會讓他去接觸笑面虎。這條狗,該回去咬主人了。”
周凡靜靜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劇本上敲擊,發出輕微的“叩叩”聲。
他沒有表揚,反而問了一個問題。
“然後呢?”
“然後?”鄭丹瑞一愣。
“笑面虎不是蠢貨。”周凡語氣平淡,“一條會反咬舊主的狗,沒人敢留在身邊。他為了撇清關係,第一反應會是什麼?”
這個問題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鄭丹瑞亢奮的頭頂。
他臉上的自得瞬間凝固,背脊一陣發涼。
是了,自己只想著如何利用棋子,卻忽略了對方隨時可以棄子!
一旦陳大聰殺了金牙豹,那這條線索就徹底斷了!
看著鄭丹瑞變幻的臉色,周凡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沒有開口,只是耐心地等待著。
他在考驗,也在教導。
一個合格的掌舵者,不僅要會進攻,更要懂得預判對手的所有後手。
辦公室裡陷入了死寂,只有空調的微風聲。
鄭丹瑞的腦子飛速運轉,冷汗再次冒出。
棄子……棄子是為了撇清關係……撇清關係是為了……示弱!
幾秒後,他猛地抬起頭,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凡哥,我明白了!”
他沉聲說道:“笑面虎棄子,是為了向我們示弱,說明他暫時不想和我們正面衝突。既然他想當縮頭烏龜,我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金牙豹替我們還賭債這件事,我故意讓大鼻林知道。大鼻林是新義安的人,出了名的嘴碎。不出三日,整個油尖旺的江湖都會知道,和勝和的金牙豹,投了我們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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