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兄。”
丁烏領命離去。
王滄海重新閉上雙眼,一邊吹著冷冽的罡風,一邊哼起了南方密林裡,那些原住民們經常唱的一首山野小調……
……
“大長老,咱們真的要在楚淵舉辦收徒大典的那天動手?”
一座靠近東海的小島上,長生聖地那些被古神通派往青玄宗找回場子的長老們,此刻正在這裡修養。
帶頭的,自然是大長老古降龍。
此時,其他長老都在閉目養神,古降龍的身邊只有三長老和四長老。而剛才開口的人,則是三長老古降妖,他與四長老古除魔一樣,都是古降龍的堂弟。
“怎麼,你想違抗聖主的命令?”
這話,聽起來像是要問責的意思,但實際上,裡面真正的意思卻不是這樣簡單的。
好在,古降妖並沒有誤會古降龍的意思,在看了眼其他長老後,當即冷哼一聲道:“什麼聖主?當初說好的,咱們每支分脈各當一千年的聖地主事人,而按照約定,如今的千年,應該由大哥你主事才對!結果……
“他古神通仗著他家老祖成了陸地仙人,就霸佔著聖主之位不放也就算了,如今他害死了二哥後,還想害大哥您,簡直是無恥至極!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當聖主?又有什麼資格讓我聽他的命令!”
嗯,與其他聖地的聖主是能者上位不同,長生聖地的聖主一直都是由古氏家族的成員在擔任。而古氏家族又分為三脈,分別是古神通一脈、古降龍一脈以及古降妖一脈。
當初,三支分脈的老祖為了公平起見,特地在閉關前定下了各脈輪流主事千年的規矩。不曾想,古神通那一脈的老祖竟是率先突破到了陸地仙人,然後,古神通仗著自家老祖的威嚴,硬生生將聖主之位霸佔了三千年!
如此一來,自然引起了其他兩脈的不滿。但是,古神通上面有陸地仙人的老祖在,其他兩脈就算再憤怒,那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私下裡搞些小動作,為自身謀求一些利益之類的。
對此,古神通雖然知道,但看在同為古氏宗親的份上,只要這些分脈的人不出賣聖地的利益,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畢竟,誰讓他理虧呢!
直到古長青在古伏虎的慫恿下,前往了青玄宗……
後續所發生的事,直接將三脈不和的事擺到了明面上。
這邊,古神通以為古長青的死,是古降龍那一脈終於忍不住了,想要從他的手中拿回聖主之位才那麼做的。
那邊,古降龍以為古伏虎的死,是古神通想要為自己的後代上位做準備,提前替對方清除分脈的威脅才這麼做的。
另一邊,古降妖以為…哦,他不用以為。因為三脈之中,他這脈最弱,所以他早早的就投靠了古降龍。
因此,在知道自己等人被古神通派往青玄宗後,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蠱惑古降龍,然後再聯合所有人,反了那古神通!
沒有人想死,尤其是他們這些從出生開始,就享受著聖地資源長大、養尊處優的活了千年的長老們。
大好的人生,他們都還沒享受夠呢,憑什麼要去送死!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古降龍的表情很平淡,彷彿早就知道古降妖會這麼說一樣。而他之所以這麼問,不是因為他不想表達對古神通的不滿,而是為了配合古降妖將這出戏唱下去。
剛才的話,表面上是古降妖在對他說,實際上,是說給那些和他們一起出來的長老們聽的。此刻,那些長老們看似在閉目養神,其實私下裡都豎起了耳朵,偷聽著這邊的對話。
什麼,你說長老裡應該也有古神通那一脈的人,或者忠心於古神通的。要是他們真的決定反古神通的話,他不就知道了。
呵呵,沒有,一個都沒有。
因為古神通知道自己霸佔聖主之位是不對的,所以為了維持最後的臉面,他早就把自己那一脈的人送去了閉關。而如今,長生聖地裡管事的那些長老們,其實都是古降龍和古降妖這兩脈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古神通捨得送他們去死的原因。
可既然是自己人,為什麼古降妖還要和古降龍一起唱這出戏呢?
那自然是因為古神通背後還有位陸地仙人境的老祖存在,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頂住陸地仙人的壓力去和古神通為敵的。
所以,就需要這出戏來給這些人洗腦打氣,讓他們知道,沒了他古降龍後,你們所有人很快也會遭到古神通的毒手!
這不,古降妖的反應很快,一下子就接上了古降龍丟擲來的臺詞:“大哥,我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您想想,這些年,他古神通為聖地做過什麼?除了閉關修煉外,他根本就沒管過聖地的任何事。這聖地,要不是有大哥您在,只怕早就癱瘓了!如今……
“他兒子死了,他卻懷疑起我們,還想要讓我們給他兒子陪葬!這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他古神通,當真就不顧及半點的血脈之情了?”
這話說的慷慨激情,引人遐思!看似是在對著古降龍說,其實是在對著在場的所有長老說。
別說,還真的有些效果。不少長老在聽完後,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甚至還有一些長老準備起身,來到古降龍這邊。
見狀,古降妖心頭一喜,準備再加把火,當即開口道:“……”
……
“師兄,前面就是青玄宗了。”
一支從書院出發,遠道而來的遊學書生隊伍中,一位白衣青年對著最前面的青衫書生笑道:“咱們這一路上風塵僕僕而來,要不要讓師弟們先在這鎮上停下來休息一晚,等養足了精神後,明日再登門拜訪那青玄宗?”
聞言,青衫書生…也就是書院那位院長的親孫子宋希楷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眼灰頭土臉、無精打采的師弟們,點頭道:“嗯,就依齊師弟所言。”
“多謝師兄!”
齊師弟名為齊北遊,是薛東海到目前為止唯一收取的親傳弟子、也是陳正先的徒孫。同時,他還是和宋希楷齊名的書院雙絕中的畫法大家,後者則是書法大家。
很快,在齊北遊的帶領下,一眾書生走進了鎮子上的唯一一家客棧。
而在他們之後,一位青年面容的道士和一位少年面容的和尚先後來到了這家客棧門前。
“小和尚是來化緣的?”
“不,小僧是來住店的。”
“那小和尚先請!”
“還是道長先請!”
“你先請!”
“你先請!”
不知道為何,道士跟和尚在門口打起了機鋒。
這時候,一道風塵僕僕的身影出現,低著頭,從二人中間穿過。
“果然,還是施主先請。”
“阿彌陀佛!”
道士跟和尚相視一笑,正準備邁步進入客棧,前面那人突然回頭,看著二人道:“二位可是清虛觀首徒玄葉真人和爛陀寺佛子玄空大師?”
“小道修道二十載,未曾修出一個真字,當不得真人二字。”
“小僧也是,寺中佛法比我高者比比皆是,豈敢自稱大師。”
二人連忙搖頭否認,那人也不生氣,只是自顧自的說道:“我叫顧鄉,家師白帝城主魏狂徒!”
“原來是城主高徒,失敬失敬!”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二人神色平靜,彷彿在他們的面前,白帝城主的徒弟和大街上的凡人沒有什麼區別。實際上,他們的心裡卻是已經起了波瀾:白帝城主竟然收徒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外界為何一點訊息都沒有!
二人正這麼想著,就聽顧鄉道:“師父說天下年輕一輩中,也就只有你們兩個配做我的對手。現在既然碰上了,那就找個機會,我們一起做一場。”
說著,顧鄉不給二人拒絕的機會,轉身走進了客棧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