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蘊含著築基修士怒火的手掌即將落下之際,被壓制得動彈不得的秦辰,突然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管事大人饒命!饒命啊!”
他“嚇得”魂飛魄散,一邊拼命地用額頭撞擊地面,一邊指向劉管事那件溼透的法袍,用一種驚慌失措、語無倫次的語氣大喊:
“小人不是故意的!是……是小人看到大人您的法袍上有東西,想提醒您,才……才分了神!”
這一番喊叫,讓劉管事揚起的手掌,在空中微微一頓。
“胡說八道!”
他根本不信,只當這是螻蟻在死亡面前最拙劣的掙扎。
秦辰卻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完全不顧頭頂的殺機,語速快得像是在倒豆子,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尖利刺耳。
“真的!小人沒撒謊!就在……就在您左邊袖口的金絲線上!第三針!對!就是第三針!那裡……那裡的料子好像不對勁!顏色有點暗!”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瘋了。
這個雜役一定是嚇瘋了。
為了活命,竟然開始胡言亂語。
一件上品法器級別的法袍,由宗門煉器堂統一煉製,怎麼可能會有瑕疵?
簡直是天方夜譚!
然而,預想中那雷霆萬鈞的一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
廣場上的氣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詭異。
劉管事的臉色,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那滔天的暴怒,瞬間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無法理解的驚疑,緊接著,那份驚疑又迅速化為了一絲怎麼也無法掩飾的恐慌。
他高舉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卻心知肚明!
這件法袍,在煉製時,他為了貪墨那一點宗門材料,將其中最關鍵的一截天元金絲,偷偷換成了一段劣質金蠶絲!
那個位置,就在左手袖口!
這個煉氣一層的雜役,這個他眼中的螻蟻,怎麼可能知道?!
還是如此精準!連第幾針都說了出來!
巧合?
不可能!天底下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難道……難道是宗門派來查我的?!
一瞬間,無數個念頭在他腦中炸開,讓他手腳冰涼,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就在劉管事心神大亂,進退失據之際。
一直站在人群邊緣的阿九,動了。
她緩緩走上前來,清冷的視線越過跪在地上的秦辰,直視著臉色煞白的劉管事。
“既然他說有,”阿九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你何不讓大家看看,是真是假?”
這句話,太毒了。
她沒有指責,沒有質問,只是提出了一個最合情合理的建議。
一個讓劉管事無法拒絕,也無法辯駁的建議。
讓他自己,證明自己的清白。
或者,讓他自己,揭開自己的罪證。
廣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了劉管事那隻溼漉漉的左手袖口上。
劉管事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怎麼?”阿九再次開口,聲音裡多了一絲嘲諷,“一件法袍而已,莫非劉管事連讓大家看一眼的膽量都沒有?”
這句話,封死了劉管事所有的退路。
他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他將那溼透的袖口,展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一個膽子大的外門弟子,下意識地湊近了幾步,定睛看去。
起初,他還沒看出什麼名堂。
可當他運足目力,死死盯住秦辰所說的那個位置時,他的表情,猛地凝固了。
“天……天啊!”
他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
“真的……真的不一樣!”
“那裡的金線,顏色真的要暗淡一些!而且……而且靈力流轉到那裡,明顯晦澀了許多!”
這一聲驚呼,所有人都騷動起來。
“我也看到了!真的有瑕疵!”
“這不是普通的瑕疵!這是用劣質材料替換了宗門配給的靈材!這是監守自盜!是貪墨宗門財物的大罪!”
劉管事呆站在原地,而那個跪在地上的“罪魁禍首”,此刻卻將頭埋得更深了,肩膀還在“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