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的頭顱滾落在地，那雙圓睜的眼睛裡，還殘留著臨死前最後的得意與錯愕。
死寂。
那血腥、利落、不講道理的一幕，讓所有剛剛還在狂喜中的修士，如墜冰窟。他們臉上的貪婪與猙獰，在趙乾頭顱落地的瞬間，徹底凝固，隨後被一種無法遏制的恐懼所取代。
這就是秘境？
這就是那傳說中機緣遍地的萬妖秘境？
天衍宗和天心劍宗的弟子們，看著趙乾那具還在噴湧鮮血的無頭屍身，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們終於明白，宗門長輩口中那句“生死各安天命”，究竟是何等沉重的分量。
戰場中央，阿九與那頭“劍仙靈”的纏鬥仍在繼續。她依舊扮演著那個“狼狽不堪”的角色，每一次躲閃都險象環生，每一次反擊都軟弱無力，身上的青色靈光也愈發暗淡。
然而，此刻在那些倖存的窺伺者眼中，這場看似艱難的戰鬥，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與恐怖。
……
與此同時，秘境的另一端，一處斷裂山脈的陰影之下。
秦辰的身影從一道岩石縫隙中悄然浮現，他的存在與周圍的破敗環境融為一體，沒有洩露出一絲一毫的氣息。
他潛行的速度極快，在複雜的地形中穿梭，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像一個行走在人間的鬼魅，一個觀察著整個棋局的幽靈。
在他的前方，是一片廣闊的廢棄廣場。廣場中央，一道半透明的人形光影正在漫無目的地遊蕩。
那光影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繡著繁複陣紋的古老道袍。它沒有固定的形體，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周身環繞著無數細密的、閃爍著微光的線條。
這也是一頭仙靈。
但與阿九遇到的那頭“劍仙靈”不同，這頭仙靈身上沒有任何殺伐之氣，反而透著一股玄奧、繁複的道韻。
它伸出虛幻的手指，在空中不斷刻畫。
嗡——
隨著它的動作，它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一道道由殘破法則之力構建的虛幻殺陣，憑空浮現。
這些殺陣，有的引動地底的煞氣化作猙獰鬼爪，有的凝聚空中的腐朽仙氣變成奪魂利刃，有的甚至直接扭曲光線，製造出足以亂人心神的幻象。
殺陣一生即滅，一滅又生，迴圈往復，將方圓百丈之內化作了一片絕地。任何生靈一旦踏入，恐怕會在瞬息之間被數十種不同的殺陣絞殺成齏粉。
一頭由陣法師死後所化的“陣仙靈”。
秦辰隱於遠處的一塊巨石之後，並未急於動手。他雙眸之中，一點幽光悄然亮起，隨後化作兩個不斷旋轉的、複雜無比的符文圖案。
【森羅法眼】！
經過混沌戮仙氣的強化，這門瞳術早已超越了其原本的範疇。
在他的法眼視界之中，整個世界都變了模樣。
天地間，充斥著無數混亂、斷裂、糾纏在一起的法則線條，五顏六色，駁雜不堪。而眼前那頭“陣仙靈”的身體，則完全是由這些混亂的法則線條強行聚合而成的。
它的身體是半透明的，秦辰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代表著陣道、幻術、五行之力的法則線條，如同雜亂的毛線團，構成了它虛幻的四肢與軀幹。
而在這團混亂毛線團的中心，所有線條的彙集之處，赫然懸浮著一枚散發著汙穢黑氣，如果核般的存在。
那果核不大，只有拇指大小，卻是整個仙靈的能量中樞。
秦辰的目光穿透了層層法則，精準地鎖定了那枚果核。
他看到，果核之上，纏繞著無數肉眼不可見的怨念與不甘，那些負面情緒化作一道道細小的黑色閃電，在果核表面不斷跳躍。
而在這些黑色閃電的深處，則是點點晶瑩的光芒，那是最精純的、未被完全磨滅的仙道法則碎片。
兩者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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