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那麼慢悠悠地,彷彿一片風中飄落的枯葉,朝著石破天口中那個正在塌陷的空間,緩緩飄去。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看呆了。
“這……這是什麼?”
“毫無威力……是靈力耗盡,在做最後的掙扎嗎?”
“太慢了!也太弱了!這能有什麼用?”
百獸山長老臉上的狂喜,已經無法抑制。
石破天的獸瞳中,也充滿了極致的輕蔑。
他甚至懶得去躲,而是加大了口中的吞噬之力,準備將這道可笑的灰色影子,連同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一起吞入腹中,化為虛無!
然而,下一瞬。
足以顛覆在場所有人三觀的,最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道灰濛濛的、看似毫無威力的幡影,在飄入“饕餮之噬”影響範圍的瞬間。
石破天引以為傲的吞噬神通,那個連空間都能扭曲塌陷的恐怖黑洞,在接觸到灰色幡影的剎那。
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陽。
如同幻影遇到了真實。
無聲無息地,消融了。
沒有爆炸,沒有對抗,沒有能量的對沖。
就是那麼憑空地、不講道理地、從法則的根源上,被抹去了!
彷彿那吞噬神通,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這一擊,不含任何靈力。
這一擊,純粹是更高層次的“道”與“質”的碾壓!
是混沌對秩序的破滅!
是虛無對存在的吞噬!
“不……不可能!”
石破天那龐大的身軀,第一次,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因為傷痛,而是因為一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無法理解的恐懼!
他的本命神通,他最強大的依仗,就這麼……沒了?
不等他從這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那道灰色的幡影,在無聲無息地“破滅”了吞噬神通之後,速度沒有絲毫減緩,繼續慢悠悠地,飄向了他。
它無視了護體罡氣,無視了堅韌的鱗甲,無視了那堪比法寶的強橫肉身。
最終,在全場死寂的注視下,輕輕地,印在了石破天引以為傲的饕餮真身胸口。
噗。
一聲輕響,如同水泡破裂。
下一瞬,石破天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顫,那雙猩紅的獸瞳瞬間凝固,而後,他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悲鳴!
“呃啊啊啊——!”
他堅不可摧的肉身,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從內部,從最基礎的層面,開始崩潰、瓦解!
一道道灰色的裂痕,以胸口那道幡影為中心,瘋狂地蔓延至全身!
他體內的血肉、經脈、骨骼,都在那股灰色的“破滅”之力下,化為最原始的混沌!
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血脈的本源,那高貴的、霸道的饕餮血脈,正在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強行從他的靈魂深處剝離!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縷極淡的、蘊含著太古兇威的暗色氣息,被從石破天的體內硬生生扯出,而後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阿九手中的赤血魔幡之內!
幡面上,那詭異的暗金色紋路,微微一亮,隨即又恢復了沉寂。
轟!
隨著本源被剝離,石破天再也無法維持那龐大的饕餮真身。
他龐大的身軀如同漏氣的皮球般迅速縮小,最終變回了人形,渾身佈滿了灰色的裂痕,鮮血從每一道裂痕中滲出,重重地摔倒在地,徹底昏死了過去。
全場,針落可聞。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在死寂的中央,阿九緩緩收回了赤血魔幡,幡面依舊暗沉,彷彿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擊,對它而言,不過是拂去了些許微塵。
她站在那裡,黑衣獵獵,神情冰冷。
她用一場無可爭議的、碾壓式的勝利,宣告了一個新的王者誕生。
決賽,她來了。
天機閣的裁判,張著嘴,呆呆地看著臺上那具如同破布娃娃般的人形,又看了看那個獨立於世的黑衣少女,過了許久,才用顫抖的聲音,艱難地宣佈:
“第……第二場半決賽……天風谷,阿九……勝!”
阿九沒有理會那道聲音,也沒有理會全場投來的、混合著敬畏與恐懼的目光。
她只是轉身,默默地走下了論劍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