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醒來時,已經是半月之後的事情了。
他甫一睜眼,就看到蘇臨淵眉頭緊皺,目光中帶著嘆息和擔憂。
見他醒來,神色立刻轉為驚喜。
平日裡心思最為深沉,也最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智將,居然像個孩子似的,立刻撲到他身邊來:“世子,你終於醒了!”
陸淵點點頭,坐起身來。
蘇臨淵立刻召來醫修,為陸淵看診。
醫修未到時,其餘三將早已聽說陸淵醒來的訊息,放下手中軍務就匆匆趕來。
蕭破軍更是急得連靴子都沒來得及穿好,一瘸一拐地衝進了主帳。
“世子,你終於醒了!”
三將見他,都是一般欣喜,快步走到近前,卻又像是害怕走得太快帶出風來,吹著了陸淵。
陸淵擺擺手:“我只是睡了幾日,又不是成了個瓷娃娃,不用這樣。”
言畢,坐起身來。
陸淵只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極其舒暢,彷彿自出生以來,就從未有過這樣舒暢且踏實的睡眠。
而在睡夢中,他只覺得自己彷彿和天地融為了一體。
他吸氣,天地氣息隨之收縮。
他呼氣,天地氣息隨之舒張。
若是他屏息,天地竟也隨他風雲不動,一片寂靜。
那是一種極其暢快的感覺,天地間彷彿再不能有任何事情牽絆他。
凡有所想,只需心念一動,無論是滄海變桑田,抑或高山變深谷,皆可立時即成。
可他卻仍舊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
真氣在體內緩緩流淌。
不激烈,卻帶著蓬勃的生機。
彷彿連他的真氣都可自成生命,不必他再有所思,自動自發,就可在經脈中流淌。
他甚至能感受到真氣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湧入他的經脈。
填充至他空虛的丹田。
好像……
好像這些真氣原本就是他的,此時丹田枯竭,那些真氣就自動回來,充盈虛谷。
睜眼時,陸淵非但不曾覺出任何因為躺在床上半月有餘的僵硬感,甚至只覺全身精力充沛。
猶如初窺武學門徑那日,第一次引氣入體時的感受。
從床上起來,不等醫修過來,陸淵立刻開始處理這些日子落下的軍務。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幾日,但剛剛大捷回來,必然有許多雜事要處理。
陸淵坐到主位,看著面前空蕩蕩的桌子,看向蕭破軍。
“此次迎戰狄人大捷,可曾犒賞全軍?”
“回世子話,已按照以往慣例,烹羊宰牛,犒賞三軍,並解除酒禁三日。”
陸淵點點頭。
又看向蘇臨淵:“可曾論功行賞?”
“回世子話,已將論功行賞的名單整理完畢,等待世子批覆。”
言畢,蘇臨淵從懷衣袋取出一份名單雙手遞上:“這是名單,請世子過目。”
陸淵接過,翻開一看,上面果然鉅細靡遺,凡是有功之人,皆在筆記上。
並寫上該論何功,該行何賞,並及為何如此賞,如此論等等,一應全部寫好。
陸淵點點頭,格外讚賞:“蘇將軍果然細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