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翻身下馬,聲音淡然,
“不知者不罪,無論是你,還是各位將軍,都是為北疆安危著想,何罪之有。”
陸芝龍露出笑容。
“世子請進,我等四位將軍在帳內設宴,給世子接風洗塵。”
此前,陸淵已經從黑騎那裡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除了沙之白,鎮北軍另外俄三大將軍,分別是忠將陸芝龍,悍將蕭破軍,智將蘇臨淵。
陸芝龍的陸姓更是鎮北王陸元所賜,也是表彰他的忠心。
眾人進入中軍大帳。
帥帳之內,四將設宴為陸淵接風,但案几上的菜餚卻出乎意料的簡單,不過是幾碟醃菜,一盆粟米飯,肉食更是少得可憐。
蕭破軍見陸淵目光掃過菜餚,顯然是覺得他不滿意這些粗茶淡飯,悶聲開口道:
“北疆戰時,糧草緊張,我等與士卒同食,吃的便是這些。”
“若是世子覺得吃不慣,可以去城中的酒樓。”
言語間,帶著一絲不傲氣。
陸淵放下筷子,目光直視蕭破軍,反問道:
“蕭將軍,你讓麾下的弟兄們吃著這些東西,去和北狄狼騎拼命,這就是你治軍的本事嗎?”
“你!”
蕭破軍臉色瞬間漲得通紅,拍案而起。
“坐下。”
蘇臨淵皺眉喝止了蕭破軍,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對陸淵解釋道:
“世子息怒,蕭將軍是粗人,但所言非虛。
自我王薨逝,北疆糧草供給便日漸短缺,如今確實已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
陸芝龍也點點頭,面露憤慨。
“老王爺去了,這北疆人心不穩,很多大家族開始囤積居奇,我們的軍糧都開始縮緊了,用這些招待世子,的確是無奈之舉。”
陸淵心中自然瞭然,這與他從玄甲黑騎斥候那裡得到的情報完全一致。
北疆之地,除了鎮北王府,尚有三姓五家八大望族盤踞。
此次北狄主力西侵,位於東部的八大望族毫髮無傷,卻趁著王府易主、軍情緊急之際,囤積居奇,收攏了北疆市面上絕大部分的糧草與物資,這才導致了軍中缺糧的窘境。
他們顯然是想以此為要挾,在新主面前拿捏分量。
陸淵的目光轉向蘇臨淵,將問題拋了回去:
“蘇將軍乃北疆智囊,依你之見,此局可有破解之法?”
蘇臨淵沒想到陸淵會反過來考驗他,沉吟片刻,只能無奈搖頭:
“別無他法。唯有暫時勒緊腰帶,待前線戰事告捷,威望既立,彼輩自會開倉獻糧,以示歸附。”
以前鎮北王尚在,無人敢弄這些手段,所以蘇臨淵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只能依靠以前的經驗。
“等他們送?”
陸淵發出一聲冷哼,
“打贏了,他們是錦上添花,打輸了,他們便是第一個在背後捅刀子的人!
何必等人施捨!”
他緩緩起身,眼中殺機一閃而過:
“一群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東西,敢囤積糧草,簡直膽大包天!”
沙之白心中一凜,連忙出面勸道:
“世子,北狄大軍壓境,此時不宜後院起火啊!”
“我們還是先對付外敵才是。”
“我沒說要現在就動他們。”
陸淵收斂了殺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他們想囤,那就讓他們繼續囤。”
他環視四將,丟擲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案:
“傳我將令,以我鎮北王府之名,即日起,在北疆全境發售鎮北債。
凡購買者,戰後可憑此債券,向王府雙倍兌付錢糧,亦或換取田產、商鋪!”
此言一出,四人臉色皆變。
就連號稱忠將的陸芝龍都有些搖了搖頭。
因為這完全是拿鎮北王府,老王爺的名聲來賭。
雖然能短時間內籌集到糧草,但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戰爭的勝負也是猶未可知的,吃了敗仗,很容易造成恐慌。
特別是手握大量物資計程車族地主,他們反而能夠成為債券的主要持有人。
到時候反過來倒逼鎮北軍,情況會更加糟糕!
蘇臨淵一臉的震驚。
“這...世子,這是否有些太驚世駭俗了。”
“我大夏還從未有人開過如此先河。”
“荒唐!”
蕭破軍跳出來反對,
“打仗是靠刀槍,不是靠這些虛無縹緲的紙片子!”
陸淵看都未看他,只是平靜地說道:
“這是我鎮北王府的決定。我陸淵,還擔得起這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