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心思甫一安定,頓時警覺。
若是流民四起,那皇帝豢養在地宮中的血魔藤,豈不是又多了許多養料。
況是流民,無人在意,死就死了。
況且這麼一死,就不會出現大量流民在境內四處流竄。也不至於幹起什麼聚結成幫,打家劫舍,攔路搶劫等等勾當。
待到事情過去,平民百姓不見流民,還只當皇帝聖明,治國有方。
哪裡知道這所謂的治國有方,乃是以活人血飼血魔藤。
“開倉,放糧。”
陸淵沒有多加猶豫,賑災糧款無論如何都要有,如果朝廷不肯出,那就只能他來出了。
“世子大義!”
陸芝龍躬身行禮,替北疆百姓感謝陸淵。
陸淵搖搖頭:“現如今北狄虎視眈眈,雖然暫時被咱們擊退,可隨時有可能捲土重來。”
“朝廷那邊……”
這下連智將蘇臨淵都跟著嘆了口氣。
朝廷離心,這對於守邊大將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更不必提,現如今根本不只是離心,朝廷分明是動了殺心。
“現在咱們幾近於腹背受敵。”陸淵在主位坐下。
“若是這個時候,北疆內部再有流民氓盜,那就不只是腹背受敵了。”
蕭破軍乃是個暴脾氣,聽到這番話,氣得在帳內直打轉:“那咱們、咱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氣咱們就幹受著?”
蕭破軍手中長柄巨斧從左手交到右手,往旁邊桌子上一劈。
桌子咔嚓一聲,被劈做兩半,一時木屑紛飛。巨斧卻還力道未減,徑直劈到了地上。
“我是粗人,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
陸淵昂首,冷哼一聲:“這口氣,我也咽不下去。”
有這一句,蕭破軍立刻來了精神。
將巨斧拔起來,衝到陸淵面前。
“世子,可有妙計?”
陸淵看向蘇臨淵:“你乃鎮北軍智將,可有妙計?”
蘇臨淵哈哈一笑,手中羽扇輕扇:“世子,你想的,怕是與我想的,是一件事。”
陸淵看到蘇臨淵的目光瞟向一旁的戰事地圖,也跟著哈哈一笑。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
蘇臨淵當即拱手自謙:“世子謬讚。”
一旁的蕭破軍壓根聽不懂兩人到底在說什麼,看看陸淵,又看看蘇臨淵。
最後沒辦法,只好扯了扯陸芝龍的袖子,低聲問他:“你聽懂了嗎?”
陸芝龍也看了一眼戰事地圖,故意搖頭。
蕭破軍哪裡看不出陸芝龍的壞心眼,氣得噔噔噔自己跑到戰事地圖旁,仔細端詳。
他乃軍中悍將,最為擅長攻堅衝鋒。
這攻堅衝鋒的本事,格外仰賴對地形的瞭解。
所以戰事地圖他自然早已看了不知多少遍,可哪裡就有什麼能出了這口惡氣的辦法?
陸淵的目光,卻鎖定在了地圖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
那裡乃是北疆邊境,卻是從南方運糧到京都的必經之路。
陸淵面色如水,心底卻已然下了決定。
古有鄭取周麥,今日怎麼就不能讓他取一下大夏的糧食了。
何況是皇帝不仁在先,可怨不得他。
現在也只是不肯批覆賑災糧款,到了年底時候,怕是就要連糧餉都要拒發了。
他若是就這麼坐以待斃,北疆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