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手”孫教授咳出帶著血沫的海水,劇痛幾乎撕裂意識,但那雙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死死釘住了被水流衝得滑動了一下的機械臂殘骸。
焊著結晶的末端,正卡在扭曲變形的門框邊緣。
這是一個用命換來的、十秒的機會。
“卡住它,卡住那裡。結晶朝外的液壓鎖。死鎖!”他用盡殘存的力氣嘶喊,聲音破碎不堪,每個字都噴著血沫,顫抖的手指指向破口邊緣一處被撕裂的、向內捲曲的厚重灌甲板豁口。
“鐵鉗”瞬間領悟。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從他喉嚨裡炸開,頂著足以沖垮公牛的水流,他猛地撲向那截滑動的機械臂。
佈滿老繭的雙手死死抓住冰冷溼滑的金屬,手臂肌肉賁張到極限,青筋如同扭曲的鋼索。
他拼盡全身力氣,將焊著暗紅結晶的末端,對準孫教授指的那個裝甲豁口。
“給老子進去啊。!”“鐵鉗”額頭血管暴突,發出非人的低吼,全身的力量、絕望、憤怒都灌注在雙臂,將沉重的殘骸狠狠懟向那猙獰的裂口。
“嘎吱嗤啦。”
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和撕裂聲尖銳響起。焊著結晶的末端,在“鐵鉗”蠻牛般的巨力和水流衝擊的雙重作用下,硬生生擠進了那向內捲曲的裝甲板豁口。形狀詭異的暗紅結晶,如同一個生鏽的死亡楔子,死死卡在了撕裂的鋼鐵之間。
“鎖死它。。”孫教授掙扎著半跪在冰冷刺骨、迅速上漲的海水裡,嘶聲尖叫,血水混著海水從下巴滴落。
“鐵鉗”的手指早被鋒利的金屬邊緣割得血肉模糊,鮮血混著油汙和海水往下淌,但他動作沒有絲毫遲滯。他摸索到機械臂主體上那個傻大黑粗的液壓鎖手動閥,用盡最後殘存的力氣,全身的重量壓上去,狠狠將其扳到了極限死鎖位置。
“咔噠。嗡。”
液壓鎖發出沉悶的咬合聲和過載的嗡鳴。整截機械臂殘骸猛地一震。焊著結晶的末端如同被巨力焊死,死死頂在了破口的裝甲豁口內部。
奇蹟般地,那狂暴如龍的高壓噴射水柱,瞬間被扼住了咽喉。雖然海水仍在洶湧倒灌,但勢頭肉眼可見地減弱了大半。從毀滅性的高壓噴射,變成了大股但相對平緩的湧入。破口,被這截沾滿油汙、焊著詭異結晶的“人肉補丁”,暫時堵住了。
艙內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幾乎忘了呼吸,死裡逃生的虛脫感和難以置信的狂喜還沒來得及爬上心頭
異變驟起。
透過那被堵住的破口縫隙,船體深處,靠近破口位置的鋼板,毫無徵兆地亮起一片幽綠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動著,冰冷、貪婪,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顫慄的、彷彿在吸吮什麼的詭異感。
“嗡”
一股低沉、詭異、彷彿直接來自九幽地獄的共鳴聲,穿透了厚重的船殼,在每個人的顱腔內震顫起來。
不是聽到的,是骨頭、是血液在共振。
被液壓鎖死死頂在破口內部的機械臂殘骸,尤其是末端那塊焊死的暗紅結晶,竟在這幽綠光芒和詭異共鳴中,開始微微顫抖。
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船體之外,隔著鋼鐵,瘋狂地“吸吮”著那塊結晶。
更可怕的是,卡住破口的裝甲板邊緣,那被撕裂的厚重合金,竟也在這幽綠光芒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軟化跡象。如同被無形火焰舔舐的蠟。
王大海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一股源自“前世”記憶最深處的、冰冷徹骨的恐懼,如同冰錐刺穿了他的心臟。
他猛地扭頭看向舷窗外“鎮海槨”基座方向,失聲吼道:
“‘海髓’。是‘海髓’。它它在‘吃’那結晶。它在腐蝕船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