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滋滋”聲如毒蛇吐信,猛然刺破了“鐵蛤蟆”艙內壓抑的沉寂。
周慕雲那電子合成的嗓音,就這麼鑽了出去。讓艙內再次陷入死寂。
“嘎吱—嘎吱—嘎吱—”
“鐵蛤蟆”在狂暴吸力下哀鳴,不堪重負,“鐵蛤蟆”愈發傾斜,彷彿即將傾覆。儀表盤上紅燈狂閃,刺耳蜂鳴與腦中魔音交織,嗡嗡轟鳴,令人作嘔。
主螢幕徹底黑了,剩下那點可憐的掃描畫面,也被翻湧的血霧和扭曲的幽綠光影啃噬殆盡。
外面“鎮海槨”在這光影交錯下愈發駭人,表面“肉毯”在燈光下瘋狂蠕動,主氣孔旁幽綠血管搏動,每一次明滅,皆如喪鐘敲擊人心。
儀器臺底下,孫教授縮在座位上,身體不受控制的抖動,眼鏡已經歪在汗津津的鼻樑上,眼神空洞得嚇人。
“鑰匙如果是在他手裡”嗓子眼兒裡擠出的聲音,乾澀嘶啞,“那我們就是讓人當猴耍了,完了,全特麼完了…”字裡行間,已經失去了一位學者應該有的冷靜。
操縱檯前,“秤砣”的手掌緊緊的握在操縱桿上,手臂上的筋肉因為用力過猛還在顫抖,他咬緊牙關,整個人繃的筆直,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臂上,但是操縱桿卻並沒有任何反應,無力感如寒冰刺骨。‘頂不住了,長官’他哽咽道,‘推進器快燒炸了,再硬頂,可真要炸了,’
‘鐵鉗’癱於座椅陰影,背靠冰涼艙壁,眼神呆滯,緊盯發抖油汙手。
機械臂報廢警報刺耳,‘深眠者’洩露‘嗤嗤’作響,在他腦中迴盪,神經劇痛。
“怪我,都特麼怪我…”喃喃自語,失敗的負面情緒已經狠狠的抓緊了他的情緒,正把他往窒息裡拖。
主控臺那兒,羅三浮的拳頭還嵌在砸變形的控制面板裡,金屬豁口割破了皮肉,血順著小臂往下淌。
他赤紅的眼珠子死死焊在啞巴了的通訊器上,胸膛劇烈起伏,周慕雲,這三個字在他心口點著了滔天大火,燒得他理智都快沒了。
可他不能亂,他真的是團隊的這根“定海神針”,他要是倒了,這幫兄弟就真沒活路了,
“哐—,”
他猛然自廢鐵堆中抽出沾滿鮮血的拳頭,幾點猩紅飛濺,重重捶打在旁側的金屬架上,
巨響伴隨著他沙啞的咆哮,在這鐵牢般的艙室內轟鳴迴盪:“都特麼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哭喪著臉等死嗎?,老子還沒嚥氣呢,,”
就在那咆哮的尾音還沒散盡的當口,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像塊沉甸甸的錨,硬是砸穿了瀰漫的絕望:“羅警官說的在理,喘勻了這口氣,接著幹,”
王大海的聲音不高,他也沒看其他人,目光銳利的看向窗外,窗外那片翻騰的血海地獄,死死咬住那瘋狂扭動的“鎮海槨”和恐怖的吸力漩渦。
腦中餘音繚繞,這聲音在大腦中用萬千鋼針攢刺,帶來的不適特別明顯,胃中翻騰不息,嘴角溢位鹹澀,他卻不動聲色,咬緊牙關,以舌輕抵上顎,將這一切都強行嚥下。
舷窗外,確實是一片沸騰的血色煉獄。還有這要命的吸力漩渦,不過細看之下,並非鐵板一塊。
西北角那片,水異常渾濁,漩渦擠成一整團,拉扯的力道甚至肉眼可見,那邊的水流都被扯變形了。
反觀東南邊,水流遲滯,漩渦稀稀拉拉,死氣沉沉。
“活下來才配玩?”王大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聲音簡潔有力,清晰穿透眾人嗡嗡作響的耳畔。“姓周的狗東西,小看誰呢,這點風浪就想掀翻老漁夫的船?,”
這話,既是砸向通訊那頭周慕雲的戰書,更是塊燧石,狠狠砸在艙裡每個人快要停跳的心尖上,非得擦出點火星子不可,
“秤砣,”王大海猛地扭頭,眼神堅定直戳癱在操縱檯上的同伴,“甭管那破錶了,聽我的,”
“吸力不是鐵板,它像你家水桶裡面的漩渦,有的地方勁兒賊大,有的地方勁兒蔫兒。”
他語速飛快,手指也沒閒著,急促地點著舷窗外,“據我觀察,就在西北角,我們操作起來,就在你左前方,那片水最渾、漩渦最密、咕嘟冒泡的地方,吸力拉滿,我們想辦法躲開它。”
手臂一揮,直指一側:“推進器殘餘之力,盡數傾瀉,朝向東南,那片海域看似沉寂,漩渦稀疏,吸力柔和,乃逃生之道。”
指令清晰,用詞簡潔,而且很有道理:“不要與漩渦正面交鋒,唯一目標:穩住船頭,不要使其徹底傾覆,速速行動,”
這份篤定,根子紮在他幾十年老漁民對海流刻進骨子裡的直覺,也靠著那份模糊卻救命的“前世”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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