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水燈的光束昏黃搖曳,映照著羅三浮證件上那枚小小的國徽。光芒雖弱,卻像一根定海神針,瞬間扎穿了王大海心中最後一絲搖擺的疑雲。
“呼……”他緊繃的肩膀猛地塌下,彷彿卸下了千鈞重擔,一股混雜著後怕、慶幸和終於找到主心骨的暖流,沖刷著四肢百骸。
深海閻羅殿裡走一遭,此刻才真正覺得腳落到了“地”上——哪怕這“地”現在同樣危機四伏。
“羅…羅警督?”王大海的聲音透過呼吸閥,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笑著說道:“我就琢磨著您…不像個普通撈海的!”
隨後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吸著這混合著各種奇怪味道的氣息,此刻竟也嗅出幾分踏實,“您擱這兒臥底…就是為了這海墓?”
羅三浮利落地收起證件,臉上“老海狗”的渾濁偽裝徹底剝落,露出正氣凌然的臉,輕聲說道:“沒錯!這周家,百年蛀蟲!盜掘國寶,勾結外鬼,血債累累!可這幫人滑溜得很,根子深,爪子又髒,還有尾巴掃得乾淨!我們盯了多年,苦於沒鐵證,尤其他們還有祖傳的、標註著各處‘海墓’的秘圖,讓我們始終摸不著邊!”
他眼睛緩緩掃過巖壁上那行滲血的刻痕——“疍戶林…周家…滅口…”,捏緊了拳頭,接著說道:“這次‘鎮海槨’,就是周家最大、最隱秘的‘寶庫’,也是他們祖上血債的源頭!王大海,你之前懸崖勒馬,做得對!沾血的東西,碰不得!交給國家,才是正途!現在,沒時間廢話,跟上我!把這天大的窟窿捅破,把證據帶出去!本來我這裡已經掌握了關鍵證據,這一次更是有了新的證物可以相互印證。”
“明白!”王大海再無半分遲疑,立刻點頭應和。深吸一口氣,緊跟著羅三浮,手腳並用,沿著那條浸透血淚、狹窄溼滑的珊瑚“血徑”,向著上方那未知的、卻代表著生機的微光,奮力攀爬!
也不知道往上爬了多久,王大海感覺已經失去了時間這個概念,他感覺雙臂肌肉像被撕裂般劇痛,大量的體力缺失,讓缺氧帶來的眩暈感陣陣襲來,眼前金星亂冒,好幾次腳下一滑,全靠死死摳住巖壁縫隙才沒墜落。
羅三浮雖然是警督,但是在缺氧的環境內大量的消耗體力,也讓他沉重的喘息透過無線電傳來。
這條“血徑”,是百年前疍戶工匠用血肉和絕望硬生生鑿開的生路,每一步攀爬,都彷彿踏在先烈的骸骨與不甘之上,沉重的悲愴感幾乎令人窒息。
終於,前方帶路的羅三浮動作猛地一頓!
“到了!”就算是沉穩如羅三浮這一刻也激動的吼出了聲。
王大海心中一喜,咬緊牙關,也用盡最後力氣攀上最後一段陡峭的斜坡,手腳並用地鑽出孔洞。
一出來,王大海就發現月光已經低垂,兩人趴在了久違的陸地上,把潛水面罩取下,瘋狂劇烈的大口呼吸起來,鹹腥而滾燙的空氣猛地灌入肺腑!滾燙的帶著草木氣息的空氣,如同生命之火猛地灌入胸膛!
劫後餘生的狂喜如同海嘯般沖垮了堤壩,兩人再也抑制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笑完之後,羅三浮坐起身,雙手用力在臉上一抹、一揭!一層近乎透明的特製矽膠面具連同花白的假髮鬢角被一把扯下!露出底下一張稜角分明、膚色健康、最多四十出頭的剛毅臉龐!他隨手將溼透的銀色假髮套向後一捋,捋成一個凌厲的大背頭
卸去偽裝後,他那雙原本渾濁的眼睛此刻銳利如鷹,深不見底,再配上那剛硬的線條和此刻略顯狂放的動作,竟透出一股亦正亦邪、極具壓迫感的反派氣質。
羅三浮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心裡的小九九,開始你就一直再想為什麼我不用無線電是吧。”
他臉色一板:“那漢斯,國際文物黑市上臭名昭著的‘深海鬣狗’,三年前,我親眼看著他的人把一個拒絕交出沉船瓷器的老漁民綁上石頭沉了海!當時就發生了激烈的槍戰,讓這個畜生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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