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的風,彷彿淬了冰的刀。
鉛灰色的天空壓得極低,碎雪被狂風捲成漩渦,狠狠砸向斷崖高閣。
寒風嗚咽,像無數冤魂在低泣。
神殞琉璃宗的牌匾,斜掛在門楣上,漆皮剝落殆盡,只剩下“琉璃”二字還勉強可辨,卻也被凍得發黑。
塵漁站在閣前,黑色長袍上的冰碴正輕輕飄落。
身後百米外,寒晶陣中的殘骸還在冒著白氣,四座冰雕般的屍體僵在雪地裡。
那是看守陣法的四位封號鬥羅,他們甚至沒看清來者的臉,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碾斷了脊柱,陣眼處的萬年冰晶更是碎成了粉末。
大陸不放心塵漁,所以各大宗門與帝國聯盟在極北之地邊緣佈下“寒晶陣”,陣眼由數位封號鬥羅輪流駐守。
此陣只對塵漁氣息極度敏感,寧榮榮若攜帶任何可能與塵漁有關的物品,甚至是遺物靠近,陣法就會發光示警,同時釋放寒氣凍結她的行動。
但這在塵漁面前,如同渣滓。
他抬手,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宗門木門。
閣內光線昏暗,唯一的光源,隨著寒風吹滅。
寧榮榮此刻正站在窗邊,身上裹著件灰撲撲的狐裘,激動抬起頭看著來人。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身後的古神琉璃塔光芒猛地閃了一下。
“哥!”
她的聲音很輕,像落在雪地的羽毛。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已成熟,沒有哭腔,沒有顫抖,只有一種沉澱了萬年的平靜。
但彷彿這個稱呼在心底演練了無數次,終於等到了出口的時刻。
“榮榮。”
塵漁站在原地沒動。
猩紅的眼瞳掃過她頭上幾縷白絲,以她身上那件明顯不合身的狐裘。
“哥回來晚了...”他開口,聲音比極北的寒風更冷,目光卻不由瞟向窗外崖下。
三座孤墳在雪地裡隆起。
沒有墓碑,只有中間那座墳前,半截鏽跡斑斑的斷劍斜插在凍土中,劍柄纏著的布條早已褪色成灰白色。
“是劍爺爺他...”
寧榮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你走後,是劍爺爺護著我,可他臨終前,依舊在悔恨當年他的行為...”
說到這裡,她頓住了。
塵漁也沒再說話,只是邁開腳步,走到寧榮榮面前,抬手時,屋內瞬間帶起一陣溫暖。
塵漁忍不住想撫摸一下她的臉頰,只是指尖快觸碰到她的面龐時,寧榮榮的身體突然一僵,嘴角溢位一絲白氣。
隨後,她的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上了薄冰,那是神界神諭。
神界也對她有了限制,只要她的情緒波動超過某種閾值,就會凍結經脈。
“好個神界,居然做到如此!”
塵漁的動作頓住了。
猩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極淡的戾氣。
就在這時,兩道強光驟然撕裂了閣樓的虛空。
左側的樑柱後,黑霧翻湧如潮,瞬間凝聚成十二對巨大的羅剎翼,翼尖泛著幽冷的紫光。
竟然是已經成為羅剎神的比比東!
她的神影浮在半空,紫黑色的長袍上繡著繁複的骷髏紋路,臉上的疤痕在神光下若隱若現。
只是,她看向塵漁的眼神複雜,有敬畏,有忌憚,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激。
當年,若非塵漁斬碎神界對羅剎神位的禁錮,她也不至於能登臨神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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