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們在兩軍陣前十丈之處,停了下來。
“謝先生,別來無恙啊。”
霽洪開口了,聲音沉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他沒有稱呼謝寧為靖安伯,而是用了一個更意味深長的稱呼。
先生。
這一聲先生,讓後面馬車裡的李慶寧,以及蒙山等人,全都愣住了。
燕國皇帝,竟然稱呼謝寧為先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寧看著眼前這位已經脫胎換骨的年輕帝王,輕笑道:“陛下別來無恙才是真的。看樣子,燕京城外的那些蛀蟲,陛下已經清理乾淨了。”
霽洪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也有一絲後怕。
“若非先生當頭棒喝,朕至今,恐怕還被矇在鼓裡,坐視那艘破船,沉入海底。”
他翻身下馬,對著謝寧,鄭重地行了一個弟子之禮。
“朕此來,一為感謝先生點撥之恩。二為……兌現承諾。”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份用明黃錦緞包裹的卷軸,雙手奉上。
“此乃燕國朔雲二州之城防圖,戶籍冊和官印。從今日起,這兩座城,正式歸大齊所有。”
他竟然真的,將兩座重鎮,拱手相送!
雲州自是不必說了,朔州還在外,所以這個場面,還是震撼了在場的不少人。
謝寧沒有去接,只是淡淡地問道:“戴宗呢?”
提到這個名字,霽洪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機。
“戴宗及其黨羽,已被朕盡數拿下,關入天牢,不日便將問斬。朕已命丞相上官希,接管兵馬大元帥一職,重整軍務。”
他看著謝寧,語氣誠懇。
“先生,朕知道,你志不在此。但朕,需要你的幫助。朔州守將陳兵,是戴宗的死忠。朕的聖旨,他拒不遵從,反而擁兵自重,意圖謀反。”
“朔州問題不大,大的是朔州之後的數個遊牧民族,若與朔州結盟,我燕國如今重整朝綱,根基未穩。”
“朕希望,能與先生聯手,一同拿下朔州,徹底剷除戴宗在北方的餘孽。”
萬軍陣前,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兩個年輕的掌權者身上。
一個是大齊的靖安伯,一個是燕國的天子。
他們接下來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影響兩國的未來走向。
面對霽洪那充滿期盼和誠懇的眼神,謝寧卻並沒有立刻答應。
他只是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幾分高深莫測。
“陛下想讓我出兵,可以。但在談論出兵之前,陛下遠來是客,不如先隨我進城,看看這座曾經屬於你的城池,被我改造成了什麼樣子。”
說著,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個提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先談軍國大事,反而要邀請敵國的皇帝進城觀光?
霽洪也是一愣,但他看著謝寧那雙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好,朕答應你。”
他揮手,示意身後的燕軍原地駐紮,不得妄動。
而他自己,則真的就在謝寧的陪同下,與李慶寧的馬車一道,並肩朝著雲州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