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鴻山張了張嘴,最終沒再反駁。
他明白姜旭東的意思:這小子身上疑點重重,潛力更是深不可測!
在沒有實證和把握之前,貿然採取強硬手段,風險太大,甚至可能逼出一個可怕的敵人。
與其如此,不如以“功臣”之名穩住他,暗中觀察。
況且,沈墨的“故事”雖然離奇,但結果無可辯駁——
他確實幫了東江!
又經過幾輪不痛不癢的詢問,姜旭東一錘定音: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
沈墨,你回去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御獸師考核。”
當沈墨走出氣氛壓抑的御獸協會大門時,傍晚的涼風讓他精神一振。
抬眼望去,一道火紅的身影,正慵懶地斜倚在街邊冰冷的金屬欄杆上,晚霞為她鍍上了一層暖金色的光暈。
烈舒雅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朝他招了招手。
“喲,大功臣,命可真夠硬的。”她走近幾步,目光不著痕跡地在他身上掃了一圈,確認他全須全尾,緊繃的肩膀才微不可察地放鬆下來。
“還行,運氣好。”沈墨聳聳肩,帶著點調侃,“怎麼,烈大小姐是特地在這兒等我的?”
烈舒雅輕哼一聲,伸手撩了下被晚風吹拂的火紅長髮,動作帶著幾分刻意的隨意,別過臉去:
“少自作多情!我等我三叔!誰有空等你!”
然而,這一瞬間的側顏,在金屬街道冰冷的反光和漫天霞光的映襯下,竟有種驚心動魄的明豔,直直撞入沈墨眼底。
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喂!發什麼呆呢!”烈舒雅嗔怪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耳尖似乎有點泛紅。
沈墨回過神,咧嘴一笑,故意岔開話題:
“沒什麼,就是在想啊…明天某人要是輸了賭約,哭鼻子的時候,我是該遞手帕呢,還是該拍照留念呢?”
烈舒雅美眸一瞪,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
“呵!沈墨,你還在做白日夢啊?明天就讓你好好見識下,什麼叫S級天賦的絕對碾壓!”
沈墨笑容依舊輕鬆,甚至帶著點挑釁:
“S級的碾壓?沒試過,不懂~”
“不懂?明天就讓你好好感受感受!”
“就怕明天哭鼻子的另有其人哦~”
“你說誰?!”
“誰急了我說誰~”
不知何時,兩人之間的距離悄然拉近。
少年清朗的調侃與少女微惱的嬌嗔在晚風中交織。
兩張同樣年輕、同樣帶著不服輸神采的臉龐,在絢爛的晚霞下,彷彿被時光定格。
“我說你們兩個——夠了沒有!!!”
一聲壓抑著火山般怒氣的低吼,如同冰水般潑下!
烈鴻山不知何時已站在沈墨身後,臉色鐵青,雙目噴火,像一頭擇人而噬的暴怒雄獅!
他一把將沈墨狠狠搡開,力道之大讓沈墨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
“小子!我警告你!離舒雅遠點!”烈鴻山的聲音如同寒鐵摩擦,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壓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慌張。
“舒雅跟你開幾句玩笑,那是她年紀小不懂事!你給我擺正自己的位置!認清自己的身份!”
“三叔!”烈舒雅又急又氣,想要反駁。
“閉嘴!跟我回家!”烈鴻山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粗暴地打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強硬地拉著她轉身就走。
臨走前,他回頭狠狠剜了沈墨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充滿了警告和排斥。
看著那對叔侄在夕陽下拉長的、帶著濃濃隔閡的背影,沈墨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眉頭微蹙。
幾天前在車上,這位烈三爺雖然也審視自己,但態度遠沒有此刻這般厭惡和戒備。
這裡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隨即,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搖了搖頭。
“呵…真是魔怔了,怎麼還真把那些幼稚的玩笑話當真了…”
搖搖頭,沈墨忍不住自嘲一笑。
人家是烈家的掌上明珠,S級御獸的御主,背後是烈家這個龐然大物。
自己呢?
除了個烈士之後的身份外,不過是個出身孤兒院的窮小子,彼此間身份天差地別,就像本不該有交集的平行線...
心底那一絲因晚霞和少女而泛起的漣漪,被現實的冰冷迅速撫平。
“噗嘰?”(主人,心情不好嗎?)蒂奇從沈墨衣領裡探出個小腦袋,藍色的大眼睛裡滿是疑惑。
沈墨沒好氣地戳了戳它果凍般的身體:“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噗嘰…噗嘰嘰!”(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想舒雅小姐姐了?上次你睡著還喊她名字來著…)
“噗——!!!”沈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瞬間漲紅了臉,一把將蒂奇的腦袋按了回去,低聲咆哮:
“閉嘴!蒂奇!你再敢胡說八道!明天的雞腿全扣光!!!”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映照著少年有些氣急敗壞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羞惱的身影,漸漸沒入喧囂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