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瀾的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輕輕覆在千仞雪唇上時，她緊繃的脊背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方才翻湧的戾氣像是被這一下輕觸按了暫停鍵，眼底翻湧的金色魂力餘波漸漸平息，只餘下未散的紅絲，襯得那雙澄澈的眼眸添了幾分脆弱。
“我沒事。”她偏過頭躲開那指尖，聲音低啞得很，卻還是強撐著鎮定，“只是……有點氣不過。”
李安瀾沒拆穿她話裡的逞強。
他將藥膏擰好放回她手邊，轉而抬手，用指腹輕輕蹭了蹭她蹙著的眉峰：“別想太多。師姐的性子向來如此。”
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柔，“你方才那樣，魂力都快暴露出來，再繃著，真要傷著自己。”
千仞雪垂著眼，沒看他。
方才李安瀾指尖抵在她唇上的觸感還在，溫溫的，卻像能燙進心裡去。
她知道自己方才險些失控，看著李安瀾被按得發白的臉時，幾乎要不管不顧地催動天使魂力拼一場。
可她不能，天斗城的局勢容不得她衝動，更不能……讓李安瀾因為她的失控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我知道分寸。”她悶悶地應了句，卻忍不住抬手，輕輕攥住了李安瀾的袖口，指尖用力到泛白。
像是抓住了浮木的人，明知道對方也身處風浪裡，卻還是忍不住想汲取一點支撐的力氣。
李安瀾任由她攥著，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藥膏我塗好了，你在宮裡待了這麼久，也該回去歇歇。”
他看了眼窗外漸深的夜色，“我想出去走走，在宮裡待著憋得慌。”
千仞雪猛地抬頭看他：“現在？夜裡不安全，比比東說不定還在附近……”
“她不會再輕易動手了。”李安瀾搖搖頭，眼神清明，“她方才退得乾脆，就是不想在這裡鬧大動靜，我只是在附近散散步，不走遠，不會有事的。”
他反手握了握她的手，安撫道，“你回去歇著，我很快就回來。”
千仞雪望著他眼底的堅持，知道他是真的需要透透氣。
比比東的出現像塊巨石壓在兩人心頭，留在這滿是對峙痕跡的房間裡，只會更悶。
她猶豫了片刻，終是鬆了手，只是叮囑道：“帶上護衛，有事立刻傳訊給我。”
“好。”李安瀾笑了笑，那笑意淺淡，卻讓千仞雪緊繃的心絃稍稍鬆了些。
看著李安瀾披上外衣，腳步輕緩地走出房門，千仞雪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門外傳來護衛跟上的腳步聲，才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那張鋪著素色錦被的床榻上。
李安瀾方才就躺在這裡，被比比東按在這榻邊時，他該有多疼？
她慢慢走過去，指尖輕輕拂過床沿，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淡淡的藥草氣息，混合著一點屬於他的、乾淨的暖意。
方才被李安瀾安撫下去的情緒，此刻又悄無聲息地湧了上來。
比比東那句“改日再來看你”像魔咒似的在耳邊打轉，還有李安瀾望著窗外時，那緊鎖的眉頭裡藏著的不安。
他會不會……終究還是會被比比東帶走？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心口就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疼得她喘不過氣。
她從小在武魂殿長大，比比東於她而言，是高高在上的教皇，是血脈相連卻從未給過她半分暖意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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