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快就天亮了，可我感覺還是那麼困啊……”
王啟看到洞外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顯然是已經天亮了，可是他身上的疲勞卻未減少半分。
就好似，他才睡著一樣？
儘管帶有疑惑，王啟還是在整理好身上的東西后，抱起一直睡得很沉的小孟極，彎著腰走出洞外。
然而，就在他走出洞外的一瞬，王啟卻愣住了。
入目是一望無際，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他此刻就好似處在一處白茫茫的海洋，又好像處在某處仙人遺蹟之中？
“霧氣，何時蔓延至此處的？”
王啟嘴角輕微抽搐，“這霧氣，在我睡著的時候搞偷襲是吧?”
很快，看著眼前的木已成舟，王啟嘆了口氣，不得不接受事實。
他環顧四周，茫茫的霧氣遮蔽下，別說方向，就連幾步開外是深淵，亦或者吞噬一切的巨口，都看不清楚。
“這踏馬怎麼出去？！”
王啟有些氣急的破口大罵，他轉了很多圈，卻遲遲未敢邁步，只因為周圍給他的感覺不太妙。
“就好像霧氣中，有許多雙眼睛不斷觀察著你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見肉眼無法辨認，王啟便試著閉上眼睛，看看能不能靠感受靈氣地脈來辨明方向。
然而隨著王啟閉目，調動精神的力量，令他驚恐的一幕發生了。
“在這霧氣中，我居然無法感受到靈氣了？！”
“這到底是哪裡？！！”
王啟蹙眉，他把手按在地面，不管怎麼樣都無法讓地脈改變形狀，身體內的靈氣也好像消失不見一樣。
王啟低頭看去，懷中的小孟極睡得很死，不論怎麼搖晃都醒不過來。
在探尋了好一會兒後，王啟心中浮現一個念頭。
“我現在，是睡夢之中？”
“亦或者，這才是真實？”
就在這時，王啟面前的霧氣突然散開，露出一條筆直的通道，通往未知的遠處。
視線掃視而去，這條通道神秘，模糊，幽深，好似在邀請王啟踏上這條路。
王啟看向周圍，周圍霧氣好似化作牆壁，伸手不見五指，拒絕任何生物的進入，只有面前的小路，能夠清晰的看清路況。
“是讓我沿著這條路走嗎？”
王啟嘆了口氣，他抱著小孟極，一咬牙，踏上分開的霧氣道路向前而去。
“我倒要看看，你這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
清晰的腳步聲在這條道路上響起，王啟踩踏著霧氣，腳步不停，在行進了不知道多久後，道路來到盡頭。
王啟面前視線突然開闊，白色的霧氣牆壁緩緩消散，出現在王啟面前的，是霧氣漸漸凝實的軀體。
羊蹄，人面，身高數十米，渾身由霧氣組成，在祂腳下，玄黃紋路流轉，那是大地的脈絡。
“山神？”王啟出神喃喃，他一眼便認出了面前的存在是誰。
在雪融時節，石從巫祝祭祀的時候，這身影在高山中顯現，祂是不周的山神！
此時，不周的山神，模糊的面龐轉向王啟，祂低下頭顱，霧氣迷濛的人臉湊到王啟跟前。
“你……來了……”
王啟見到呼喚他來的是山神之後，不免鬆了口氣的詢問道，“山神大人，不知你喚我來，所為何事？”
按照石從巫祝告訴王啟的說法，山神一般是不會對生靈做出什麼的，而召見凡人，很多時候也只是為了傳遞資訊。
不過山神顯靈這樣的事件屬實少見，王啟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存在想要他的命呢，白白驚出一身冷汗。
不周山神聽到王啟的詢問，祂輕點羊蹄，霧氣在王啟面前凝視，化作不周山的縮小模樣。
然後不周山的山頂在王啟面前放大，在他瞳孔緊縮的視線中，四面都是羊頭器具出現在眼前。
“這個是？”
“鎮壓……另一界……寒氣……之物……”不周山神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近些年……天地間……寒氣增多……吾再不能……壓制此物……”
“也……因此物……使用太多……力量……沒有注意……山中……”
王啟身前的霧氣開始湧動，面前的袖珍不周山頂開始湧現霧氣，這些霧氣時不時還會形成山神人首羊身的模樣。
霧氣縈繞著山巔，遮蔽所有的視線，風雨雷電，然後緊接著，面前霧氣形成的不周山開始變換。
王啟看見，隨著不周山頂的方尊內有東西涌動，吸收這世間越來越增多的藍色霧氣。
山神需要注入的力量也就越多，伴隨著時間推移。
不周山一處的玄黃地脈突然開始躁動，山神分出一部分霧氣前去梳理。
前面幾次都安然無恙，只是在不周山上撕開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縫。
然而，隨著不周山巔的方尊內部的事物，在吸收藍色霧氣後越來越滿，山神投入的精力需要的也就越多。
終於，在王啟瞪大的眼睛中，那處地脈又一次的開始躁動，只是這次，山神再也無力分出霧氣前去阻止。
伴隨著面前霧氣化作的不周山開始震動，霧氣大山裂開許多縫隙，其中最讓王啟驚駭的是。
伴隨著山峰的震動，那不周山巔的方尊，居然也開始抖動，有無邊無際藍霧潑灑而出，朝著四周而去。
在某一個瞬間，方尊本體更是發生傾斜，即將倒塌，內部的東西將全部傾倒而出！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山神匯聚來所有的霧氣，把所有的力量都用來維持方尊，托住即將倒塌的方尊。
但王啟還是看見，儘管山神用上了全部的霧氣力量，方尊還在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緩緩傾倒。
很快，面前的霧氣再次開始湧動，不周山頂的方尊完全傾倒，裡面的藍霧潑灑，很快覆蓋整座不周山巔，然後朝外擴散。
藍色霧氣所過之處，霧氣化作的所有生物，就好像被橡皮擦一樣抹去。
“方尊之內……寒天之氣……即將傾倒……屆時……引動此界……寒紀提前……不周……將絕……”
山神重若萬鈞的資訊砸入王啟心胸，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山神。
“吾需要……汝……告知……逃離……向南……”
“吾……還能……堅持……三個月……”
隨著這句話落下，王啟周圍的霧氣全部散去，化作一片白茫茫的空間，只留下原地表情呆滯的一道身影。
………………
“啊啊啊！！”
王啟大叫著，猛然張開眼睛，撞上頭頂的泥土，被糊了個滿頭滿臉，就連懷中的小孟極都被這一聲大吼驚醒，不滿的“喵嗚”出聲。
王啟卻顧不得這麼多，他抱著小孟極爬出洞外，神情慌亂的看向周圍。
邊上的情況和他昨日休息時並無什麼兩樣，遠處平原的白霧也沒有再次擴散。
王啟卻望著遠處的白霧愣愣出神，他很想說夢中的一切都是虛假，做不得真。
但是腦海中的那些資訊卻又是那麼真實，王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那便是在睡著的情況下，不周山神不知以何等手段，進入王啟的夢境，給他傳達了最為關鍵的資訊。
不周山頂的方尊即將傾倒，內部的寒天之氣將要傾瀉而出，到那時，整個不周山都將化作一片死域。
儘管不周山神用盡全力的阻止方尊的傾倒，這過程卻無法挽回，而留給王啟的時間。
“三個月……嗎……”
王啟收回視線，臉上的表情堅定下來，他不再猶豫，抱著小孟極，大步的朝著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