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素白長裙，面容姣好，神情憔悴的女子。
正是錦瑟的人形。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感受了一下體內平復下來的妖力，隨即立刻明白了是眼前的道人出手相助。
錦瑟連忙走到李軒面前，盈盈下拜。
“錦瑟，見過仙師，多謝仙師救命之恩。”
錦瑟的聲音柔弱，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感激。
李軒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
“無須多禮。”
他開門見山地說道，“貧道是受你丈夫錢濤所託，前來尋你。”
“你，當真捨得撇下他，獨自在此承受雷罰，最終化為飛灰而去？”
聽到“夫君”二字，錦瑟的神情瞬間黯然下來，眼中湧起無盡的眷戀與不捨。
“夫君……我自是不捨得……”
錦瑟聲音哽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可是，他們……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錦瑟抬起手，絕望地指向天穹之上，那片依舊翻滾不休的雷雲。
雷公電母雖然暫時停手，但那股煌煌天威，依舊如利劍般懸在她的頭頂。
“只要你捨不得錢濤，就行。”
李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胸有成竹的微笑。
隨後，他看著面前神情悽苦的女子，緩緩丟擲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
“錦瑟，我且問你。”
“若是讓你捨棄這一身千年修為，褪去妖骨，化為凡人，從此只能與你的夫君相守百年。”
“你，可願意？”
……
聽到李軒問出的問題，錦瑟整個人都愣住了。
捨棄千年修為？
化為凡人？
少頃，她那黯淡無光的眼眸中，驟然迸發出一抹難以置信的亮光。
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在錦瑟看來，面前這位深不可測的仙師能問出這個問題，便極有可能，擁有解決此事的辦法。
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願意！錦瑟願意！”
喜色瞬間衝散了錦瑟臉上的哀愁與絕望，她沒有絲毫猶豫，對著李軒連連磕頭，聲音無比急切。
“還請仙師成全！只要能與夫君相守，哪怕只有一天，錦瑟也心甘情願！”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正是道濟。
他落在兩人身旁，雙手合十，神情嚴肅地看著錦瑟。
“阿彌陀佛。”
“錦瑟，你當真願意？”
李軒也是神色不變，再次補充道，聲音清晰地傳入錦瑟的耳中。
“你要想清楚。”
“人百歲一生，妖百年一歲。”
“你這千年道行，一旦散去，再無回頭之路。”
“從此，長生大道於你而言，便將是鏡中花，水中月，再不可求。”
李軒的語氣頓了頓，變得更加銳利。
“你亦將經歷凡人的生、老、病、死、苦。”
“容顏會老去，身體會衰敗，最終化為一捧黃土，魂入輪迴。”
“如此，你當真願意？”
李軒與道濟的話，如晨鐘暮鼓，一字一句，重重地敲在錦瑟的心上。
他們要讓錦瑟明白，這並非一個簡單的交換。
而是一個關於生命形態與存在意義的，最根本的選擇。
錦瑟聽完，緩緩抬起頭，眼中的淚水已經流乾。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決然。
她再次俯身，對著李軒與道濟，鄭重地叩首。
“錦瑟願意！”
“還請仙師、聖僧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