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容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光潔。
不僅臉上的細紋,漸漸淡去,就連青絲,都泛起珍珠般的光澤。
水月咬著下唇輕叱,道:“這個小混蛋……”
話還未說完,胸口又泛起一陣酥麻。
窗外暮色漸沉。
將室內,映得曖昧不明。
水月蜷在竹榻上,身上的道袍下襬,不知何時已撩至膝上,露出白玉般的小腿。
她無意識地用足尖,輕輕摩挲著竹蓆。
此刻滿腦子,都是那個意外的親吻。
水月輕聲自語,道:“他才多大……”
“而且,我又是他師父……”
接著,她便將滾燙的臉,埋進了掌心。
“若是傳出去……世人該如何看待我們……”
修真界,最重綱常倫理。
師徒相戀乃是大忌。
更何況,她修行近兩百載。
而林燁不過弱冠之年。
到時候,那些閒言碎語,會怎麼說?
老牛吃嫩草?
為老不尊?
師傅勾引弟子?
“可若……”
水月的手指,悄悄滑到唇邊,道:“若只此一次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狠狠掐滅。
清心訣再次運轉。
這次總算壓下了,體內的躁動。
隨後,水月整好衣冠站起身來,試圖找回往日那個,冷若冰霜的小竹峰首座風範。
可當她瞥見鏡中,那個容光煥發的少女模樣。
又想起林燁臨走時,舔唇的動作,雙腿竟又是一軟。
“初吻……竟給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水月自嘲地搖了搖頭。
指尖無意識地,在唇上摩挲。
修道自有三百餘載,多少青年才俊,對她敬而遠之。
誰曾想,最終破她道心的,會是自家徒兒。
窗外,竹影婆娑。
恍惚間,又浮現林燁那雙,含笑的眼眸。
“不成!”
“此事絕不能再有第二次!”
水月對著空蕩的屋子厲聲道。
彷彿在訓誡某個,不存在的幻影。
“我是他師父,青雲門小竹峰首座,豈能……”
話音未落。
她的腦海中,又閃過少年有力的臂彎,和唇齒間的纏綿。
水月雙腿一軟,慌忙扶住案几。
“孽障!”
水月掐了個清心訣。
寒氣從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再次壓下了那股燥熱。
她顫抖著拿起,林燁留下的那粒駐顏丹。
本該棄之如敝履,卻鬼使神差地收入袖中。
銅鏡再次映出,她矛盾的神情。
一邊是道德倫理的鞭笞。
一邊是壓抑數百年的凡心躁動。
水月痛苦地閉上眼。
忽然想起百年前,師父的告誡:
“情劫最是難渡,往往始於不經意處。”
“林燁……”水月輕輕喚出這個名字。
很快,舌尖泛起一絲,甜蜜的苦澀。
她既盼天明後相見。
又怕相見時,掩飾不住這份悸動。
這種相互排斥的想法,在她的心裡不斷的閃過。
難道真的要放棄折斷,不該有的念想?
可她卻又不甘心……
微風拂過竹林。
帶走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