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刻意放柔，卻依然帶著焚香谷弟子，特有的高傲。
陸雪琪只是微微頷首，長睫低垂，連眼睛都沒睜開。
彷彿眼前這個人，根本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林燁不動聲色地挪了半步，恰好擋住李洵的視線。
同時假裝整理，自己的衣袖。
“這位是？”
李洵眯起眼睛，打量起了林燁，目光在他腰間青靈佩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小竹峰林燁。”他抱拳行禮，嘴角含笑，卻未達眼底。
他刻意加重了“小竹峰”三個字。
看著李洵的眼中，閃過的一絲不悅，心中暗自冷笑。
氣氛一時凝滯。
夜風穿過巖縫，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遠處傳來幾聲夜梟的啼叫，更添幾分淒涼。
直到又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插入。
“阿彌陀佛！”
“總算找到諸位了！”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僧人，便快步走來。
他手中的禪杖，比法相的還要粗上一圈。
杖頭金環碰撞時，發出沉悶的聲響，正是天音寺的法善。
他的僧袍下襬，已經被荊棘劃破，卻絲毫不影響他，龍行虎步的氣勢。
眾人簡單交流後，決定在巖縫休整一夜。
林燁靠坐在巖壁旁，看著李洵幾次，試圖接近陸雪琪。
一次藉口詢問青雲門近況。
一次假意要送療傷丹藥。
還有一次，乾脆直接走過去想搭話。
但都被她冷淡避開。
而且，林燁還注意到，陸雪琪每次都會，不著痕跡地移動位置。
始終與李洵保持著，至少三個人的距離。
忽然，一陣壓低的話語聲，引起他的注意。
齊昊正在與法相低聲交談，兩人站在巖縫入口處，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蕭逸才蕭師兄，數月前就已下山查探。”
“法相師兄可曾遇見？”
齊昊的聲音，帶著難得的急切，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寒冰劍的劍柄。
法相搖了搖頭，眉心的硃砂，在篝火映照下，泛著奇異光澤。
“貧僧此行，未曾見過蕭施主。”
他停頓了一下，禪杖輕輕點地，“不過聽聞河陽城近日，有青雲弟子活動，或許……”
話音未落，李洵的師妹燕虹，突然指向遠處。
她手中的青銅燈，開始劇烈的晃動，青色的火焰，猛地躥高。
“快看！”
眾人順著她所指方向望去。
夜色中，萬蝠古窟入口處的血色霧氣，正在扭曲變形。
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揉捏著，逐漸凝成一隻巨大蛇眼。
它瞳孔豎直，冷冷注視著山野。
那眼睛栩栩如生，甚至能看清眼，瞼上細密的鱗片紋路。
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林燁的手不自覺地摸向，懷中的冰晶吊墜，發現它正在微微發燙，彷彿在回應遠處的異象。
他看向陸雪琪，發現她也正望著自己。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無聲地交換著，某種默契。
夜。
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