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屏風後,是個簡陋的休息區。
有石床,石桌,甚至還有幾個蒲團。
林燁坐在石床上調息,九轉玄陽體在潮溼環境中,運轉得格外順暢。
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腳步聲靠近。
“給。”
陸雪琪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來。
林燁抬頭,看見一件疊好的浴衣,從屏風頂上遞過來。
他接過時碰到對方指尖,依然微涼。
卻不再像以前那樣,下意識的躲閃。
換好浴衣出來時,兩位姑娘已經坐在,溫泉邊的石凳上。
金瓶兒披散著溼發,正用一根玉簪,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
陸雪琪則一絲不苟地,將長髮挽起,露出修長的脖頸。
兩人都穿著同樣的素白浴衣,一時竟分不出,誰是正道誰是魔教。
“小弟弟洗得真慢~”金瓶兒拖長音調。
“我們連衣服都洗好了。”
她指了指掛在,溫泉熱氣旁的衣物。
包括她那件,標誌性的粉色紗裙。
陸雪琪輕聲道:“這裡溫度高,天亮前就能幹。”
林燁鬼使神差地問道:“你們說,現在外面是什麼時辰了?”
三人沉默下來。
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時間失去了意義。
金瓶兒忽然哼起了小調。
這是一首民間,所流傳的採茶歌。
出乎意料的是,陸雪琪居然跟著,輕輕打起了拍子。
“陸妹妹也會這個?”金瓶兒驚訝地挑眉。
陸雪琪垂下眼睛:“小時候……孃親常唱。”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讓石室內的氣氛,為之一變。
金瓶兒安靜了片刻,忽然從浴衣袖中,摸出個小玉瓶。
“既如此,姐姐請你們喝酒。”
見陸雪琪警惕的眼神,她翻了個白眼,“放心,合歡派的‘如夢令’,助眠用的,沒加料。”
酒液呈琥珀色,入口甘甜,後勁卻大。
三杯下肚,陸雪琪白玉般的臉頰,就開始泛起紅暈,連坐姿都不那麼端正了。
金瓶兒更是歪在石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空酒杯。
“其實……”
陸雪琪突然開口,“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是在三年前的河陽城。”
她看著金瓶兒,說道:“你扮作賣花女,毒殺了三個欺辱民女的惡霸。”
金瓶兒動作一頓,眼中醉意褪去幾分:“你跟蹤我?”
“恰好路過。”陸雪琪抿了口酒,道:“那時我就在想,魔教中人……也不全是惡貫滿盈。”
林燁看著兩位姑娘,藉著酒意你一言我一語。
從功法討論到各地風物,竟有種不真實感。
金瓶兒說到興起,還演示起合歡派的“霓裳步”。
結果醉醺醺地,差點栽進溫泉,被陸雪琪一把拉住。
“小心。”陸雪琪的聲音依舊清冷,手上卻沒鬆開。
金瓶兒怔了怔,忽然笑道:“陸妹妹,若我們不是這般身份……”
話沒說完,她就搖了搖頭,自己接了下去。
“罷了,世間哪有如果。”
夜漸深。
三人各自尋了處地方休息。
林燁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人輕輕給他,蓋了件外袍。
睜開眼,只看到一抹白色身影,悄然離去的背影。
那袍子卻是粉色的。
他揉了揉眼睛,發現兩位姑娘已經醒了。
金瓶兒正在溫泉邊,絞乾洗好的衣物。
陸雪琪則對著牆上的符文沉思。
晨光般的白色光暈,將三人的影子投在牆上,竟有幾分家的溫馨。
“早啊小弟弟~”
金瓶兒笑嘻嘻地揮手,道:“我們今天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