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聖賢書嗎?那聖賢書能當飯吃嗎?!”
他隨手抄起那山藥,動作之大幾乎帶倒了桌上的墨硯。
“你叫這是‘怪東西’?你不知其名?不知其用?你滿滿的試卷,到現在都是白紙——!啊?!”
朱標此時已經明悟了此次考試的意義,更別提,憤怒之下,葉言用分身在發洩情緒,直接說出了這考試的意義。
“哈!”李魁發出一聲短促而極度諷刺的冷笑,目光掃過考場內許多面露了然之色的寒門考生,特別是張石頭,這小子正死死攥著筆,眼睛發亮地盯著李魁。
“你給去問問這些邊軍子弟吧!問問衛所裡的家眷!災年到來,衛所斷了糧餉,當兵的餓得連刀都提不動,是誰靠著在山溝野地裡刨這種‘怪東西’,養活了一家子,熬到了朝廷發糧?熬到了大軍出征驅除韃虜?!就是靠它!靠這田地裡能救命的東西!”
李魁逼視著臉色煞白說不出一個字的李景先,最後一步幾乎踏在他的號舍邊緣,龐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對方。
“你以為考的就是認個名?你這種只知錦衣玉食,不識人間疾苦,不懂一粥一飯來之不易的蠢物!才是我此次大明革新科舉要革除的弊病!混賬!”
他的聲調驟然拔高,如同晴天霹靂,響徹整個貢院!
“聖上讓我考,就是要考考爾等士子的心!再以此,看看你們的眼!是看著高天聖賢,還是願意低下頭,看看腳下這片生養萬民,支撐國祚的土地!”
“不識實務,不知民生之艱,不懂根基之重!”李魁盯著他慘無人色的臉,一字一句,如同宣告最終判決,“空談聖賢文章,於國何用?滾出去,給本官滾出貢院——!”
“你!”這位李士子,眼神馬上清明瞭,隨之而來的就是絕對的驚恐。
晚了!
“來人!”李魁猛地一揮手!
“李景先藐視考場,汙言辱沒實務考題,頂撞考官,即刻叉出去!剝去功名服色,逐出貢院!永不許再考!”
“是!”幾名早就在不遠處待命的號軍應諾,直接大步上前,如抓雞崽般一左一右架起渾身癱軟,抖如篩糠的李景先。
“不!大人……我錯了!饒了我!讓我考……”
李景先這才如夢初醒,發出驚恐絕望的哀嚎,涕淚橫流,拼命掙扎,全然沒了剛才的半分氣勢。
可是有用嗎?
其實真挺離譜的,葉言都覺得匪夷所思,但思考古代記錄的那些情況……這些富家子弟,這可太正常了。
“拖走!”李魁鐵面無情,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再有不識實務者、妄論粗鄙者,此人,便是榜樣!”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若還有人覺得腹中聖賢書太多,裝不下這點田畝之物,想當清高的——趁早滾!省得浪費筆墨,浪費佔著茅坑不拉屎的位置,也省得耽誤能看,願意看懂這民生疾苦的人!”
朱標聽的腦瓜子嗡嗡的,對方把士子貶低的一文不值,甚至連帶的遍地了科舉是如茅坑一樣。
但是……
朱標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頭的霎那,眼睛瞬間瞪大。
“父……”
“噓。”
赫然是朱元璋居然在場!
他已經滿臉怒火了,也頭一次用絕對欣賞的目光看著李魁這分身……
這些畜生!
考個錘子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