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再回到這個地方,就一直蜷縮起來,手一直在地上畫著,我以為她犯病了,她犯病就總喜歡做各種古怪行為,好像哪兒哪兒都有要害她的人。”
“再之後,她忽然又對著空氣說話,她就哭了,然後她躲進了旁邊的竹林裡,她一直讓我別跟著她,有人要來了。”
“果然,很快就有人從遠處來了,他們又開始搜查屋子,連地室都沒放過,如果伊人不走,她就要被找到了。”
“再然後伊人回來,就是一直待在那裡,直到現在。”
章立這一番形容,算是詳盡。
羅彬起身,走到這房間的床旁,掀開床板,瞧見一個黑漆漆的洞。
低頭,羅彬鑽了進去。
地室中光線暗沉,全憑上方鑽進來的些許天光。
牆面崎嶇不平,還有很多根系冒出來,這裡是山腳,旁邊是竹林,無論是樹木還是竹子根系都特別發達,地室受到侵蝕。
羅彬就是想知道,獵取者發現了顧伊人,為什麼只是留下標記,沒有直接動手,很可能是顧伊人的藏身之地有什麼,讓他不能立即動手?
只是,這裡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和自己的地室一樣。
唯獨一點點的區別,是油燈。
一張小小的桌上,放著一盞油燈。
是因為點了燈?
獵取者一樣是邪祟,無法進門?
羅彬走上前,眉頭卻皺得更緊。
一盞燈油能燒三天,油燈之中的油還很滿,半夜的量都沒有用到。
這代表,夜裡頭油燈滅了?
滅了,為什麼顧伊人不點起來?
羅彬絞盡腦汁,最終確定了一些可能性。
獵取者不是畏懼油燈,否則顧伊人應該點燈才對。
章立昨天就回家了,昨夜他就住在房間裡,只是他不知道顧伊人在地室,並且昨晚章立點了燈。
可昨晚,獵取者依舊進入院子,並且在這個房間門上留字,對方知道顧伊人在這裡。
章立做了一個比喻,老鼠躲貓。
被發現的老鼠,躲得掉貓嗎?實際上,只是貓對老鼠的戲弄。
獵取者,就是在戲弄玩耍顧伊人?
讓其承受力到極限,崩潰,最後才會出手獵取?
總而言之,這個地方不能待下去了。
羅彬離開地室,回到房間裡。
章立在屋內踱步,他立即扭頭和羅彬對視,眼中盡是期翼。
“我要帶她走。”羅彬沉聲開口。
“去哪兒?你家嗎?村裡頭應該很亂,很多眼線……伊人出去會很危險,一旦她被發現,必死無疑,你被發現帶著她,你也要死啊。”章立的思維倒算是敏捷起來了。
“不,不是村裡,是另一個地方,要賭一把,或許能安全。”羅彬言之鑿鑿。
“你不能賭啊!不能用伊人的命來賭!”章立一下子要急眼了。
“不賭,就是待在這裡,就是看這裡究竟有什麼東西攔住了對方,至少,不是油燈,字是昨晚寫在門上的,血淋淋的斬字,你卻不知道,看不見,對方是進來過的。”羅彬稍頓,說了貓戲老鼠的那個想法。
章立戛然無聲,臉色更白。
“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你不見了,或許注意到了,也不會搭理你,你收拾一下東西,主要是食物,然後跟我走。”羅彬沉聲再道。
停頓了大概幾秒鐘,章立匆匆出了房間,是去收拾了。
羅彬掃視屋內,視線落在一個髒兮兮的綠皮暖水瓶上。
將那暖水瓶拿起來,水在門口倒光,最後拴掛在自己腰間。
章立回來了,肩頭掛著兩個小包袱。
“把她背起來吧。”羅彬指了指顧伊人。
章立頓上前,又背起了顧伊人。
隨後,羅彬領著兩人出了院子,朝著山腳方向接近。
章立緊跟著他,臉色更帶著一絲悚然。
“去山裡?山裡沒有房子……山裡也沒有油燈,會死人的啊……”
“不要說話,安靜。”羅彬沉聲道。
章立閉上了嘴。
進了山腳的林子,羅彬沒有往更深處走,保持著靠村那一側的灌木樹木能夠擋住他們的人影,村子當做指引,朝著村尾的方向走去。
此刻還在搜村,村民大概都在自己家,一切都很安靜,很安全。
不多時,山腳出現一條河。
水流湍急,河面得有二三十米寬,算是一條大河了。
河邊是一片草皮地,更遠處,才能瞧見一些村民的院落,其中一處還是往外凸出,更靠近河邊,兩側的其餘院子則往裡陷入。
“那邊好像有個人……他在看我們?”
章立戰戰兢兢說了句,他注視著河流對岸遠處的村民院落。
“別管那麼多,這個距離很遠,就算有人看見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是誰,而且我們在林子裡,最多是幾個模糊的影子。”羅彬沉聲解釋。
“是……我也看不太清楚他。”章立說著,稍稍鬆口氣。
羅彬也瞧見章立說的人了。
就是距離太遠,再加上背光,那人只是一個黑漆漆的影子,佇立在那凸出的房子下。